“以汝之血,续之。”黄泿笙的表情滞住,这是医仙锦囊留下的话。 “难道是平时他给我吃的那些。”说着黄泿笙的脸上微红。 医仙瞧她气色血中不足,给陈良治病的时候,也顺带给她弄了些药,当时看她的表情,医仙就已经流露出异样,那时候黄泿笙没有认清自己,医仙便看透却不说破,留下了锦囊用来牵线二人。 这是要用自己的血来养中毒的人,若是痴情人,定会那么做,陈良想死还是想活,一颗可以让他再活一次的真心,就已成为定局。 陈良之所以束手束脚,不愿意表露出自己太多的求生欲,就是怕辜负美意,对亲人,朋友,爱人,都会是如此,若是他能活,他还会再想死吗? 也许之前,他从未想过死了会怎么样,但活着只会让他痛苦,所以他想要随天命而去,而现在不一样了,黄泿笙很清楚陈良的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求生机,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现在他有了,也许是因为李雪婧,也许是为了孩子,他渴望着能得到父母的原谅,也想看到父母的后悔,再没有得到答案前,他没有放弃过好每一天,医仙给他的毒药,虽说给他带来很多痛苦,但同时也让他冷静了下来,让他想了很多以前经历,由此对他而言,就是一种释然的态度。 “夫人。”丫鬟心疼地说着“那黄泿笙她……”。 “她向少爷表明心意了。”丫鬟把自己跟踪所看到全都表明了出来,她知道,这样的结果,会令李雪婧很伤心。 李雪婧惊讶的表情转瞬间平静,她的眼神似是早已经看透,只是口中叹息“没想到,她竟说出了口。” “他怎么样。”李雪婧关心问道。 “少爷他,没有任何回应,黄泿笙像是受了打击,转身跑开了,少爷也还是没有其他举动。” “没有触动吗?”李雪婧自问。 “阿久,你觉得少爷他,会不会喜欢黄泿笙。”李雪婧问她道。 丫鬟凭心说“少爷对她没有夫人说的那样,我反而觉得是她,我怕。” 李雪婧抚摸着肚子里的胎儿,会心一笑“问题不在黄泿笙,是良。” “少爷?”丫鬟好奇“少爷他怎么了?” “夫人,只要没有黄泿笙,少爷还是从前的少爷,他还是爱着你。” “给少爷一些时间,他会忘掉过去的,你和他的孩子,你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李雪婧看着阿久,神情比她还紧张的样子,她恍惚是认命一般说道“不会的,良已经变了,从我第一次见他,我就感觉到了,他像是与这个世界没有瓜葛,离开酒楼,是他想逃避黄泿笙,我认识他那么久了,我不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他喜欢黄泿笙。” “他的心死了,唯有看黄泿笙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火苗星光,我的直觉不会错,他已经爱上黄泿笙了。”李雪婧淡然说道。 “怎么可能!”丫鬟不敢接受李雪婧认定的这样一个事实,她慌心这段时间,李雪婧对陈良,似乎也没有从前那样热心急促。 这样一个变化,都是因为黄泿笙,是因为她,不知不觉,李雪婧已经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情,就此欲想止步。 阿久是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的,李雪婧对陈良的思念,她一天一天的观望,已经是有些痴了。 门上传来呼喊,因为来过一次,黄泿笙就直接找上了李雪婧。 丫鬟出去了解情况,出去见黄泿笙着急的样子,一路跑来,气喘吁吁。 “你来做什么?”丫鬟厌烦的表情。 “我找你家小姐有急事。”黄泿笙来不及解释太多。 丫鬟不看好道“我家小姐岂是你能随便见的。” 她的眼睛随即一转“不如,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黄泿笙不明她意,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她是找李雪婧有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会跟着这个丫鬟去别的地方。 “不了,我要见你家小姐真的有急事。” “阿久!”忽然传来李雪婧的声音,她挺着大肚徐徐走来,脸上面带着笑容,冲着黄泿笙温和道“黄姑娘这么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要和我说吗?” “小姐。”丫鬟咬了咬唇,转身瞪了黄泿笙一眼,满满敌意。 黄泿笙怎知自己错在何处,竟惹得如此不讨喜,她也没得罪过谁吧? “黄姑娘,是来找我,那我们进屋说说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点心。”李雪婧盛情说道。 “好!” 进了屋子,丫鬟随他们两人一道,忽然丫鬟鬼鬼祟祟的关上了门,让她莫名留意了一下,这一瞬间对不适,李雪婧转眼看向丫鬟,眼神里有好些责怪的意思。 “来,黄姑娘,这是块花糕,我怀着孩子,甜吃多,腻。”李雪婧一边说,一边笑,脸上流露出柔光。 黄泿笙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也不打紧吃这些小食,她有很重要的事要与李雪婧商议,李雪婧见状,好奇说“黄姑娘,有什么事能比吃东西更重要,我瞧你是一个吃货,这里没外人,阿久也不会说出去的。” 李雪婧为了让她放心,说了这么一通,这些都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平时赏给一下下人,下人们也不敢拿,要是碰上李家父见到,又要训斥人了。 黄泿笙微微点了点头,她平复心中思量涌出的紧张,她害怕李雪婧知道原委,会不支持她这么做,毕竟治疗陈良的药是否管用还不知道。 她看向丫鬟,走。感觉的这个小姑娘,看着虽娇小,可架势却与主家李雪婧不相上下,能看得出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主仆二人更像是姐妹情深。 “我……”黄泿笙支支吾吾,她泄下一口气“我可以救陈良,我能救他,我……” 她一口脱出连连结巴,不知从何说起。 叽里咕噜的说了陈良中毒的经过,李雪婧愣愣地看着她。 “还有这等事,难怪我瞧着良他有些奇怪。”李雪婧茅塞顿开一般。 “黄姑娘说可以救他?” 黄泿笙点点头。 大庭下,陈良步入屋子,抬眼看到熟悉的店老板。 他指了指陈良“你小子。” 然后愤然离去。 大庭内是陈琰,见到陈良来了,他放下高傲姿态,显出父爱神情“阿良,你来了。” “店主他怎么了?”陈良回头看,那人却已经不见人影了“他来家里,是有什么事吗?找我?” 顿了顿,陈琰忽然阴沉了下来,怯懦的试探说道“阿良啊!如果爹让你取泿笙姑娘,你觉得如何?” “不,爹,你在想什么!”陈良很决然,他喊出的一声爹,他无意识提到,这让他木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不会娶妻的。” 陈琰没想到,陈良反应出奇激烈,他听到了那一声爹,自他回家的第一次喊爹,他差点以为这个孩子被他丢失了。 “男子怎么能不娶妻呢?你年纪刚好,能有个人真心喜欢你,我觉得可以……” “可以,可以什么,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良口是心非的性子,就像多年前问他喜不喜欢雪婧,当时他的回答是表面的,他说,不喜欢,雪婧每天都陪着他,是他书中伴读的书童,这样一个给他温暖的人,他敢说不喜欢? 原本以为只懂文礼的陈良会是一个遵从良德的人,却最终的结果,让陈琰很失望,他确实气过,但不至于狠得下心去杀了他。 不说原谅吧,陈良的心是受过创伤的,经历过一次死后,他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从一开始的不甘,到如今见到李雪婧那一刻,完全变了。 不在炙心,一切过淡,他毕竟是一个死人,已经死过一次后,他就不怕了,相比而言,这一次的死,不是不甘而是不舍。 “别人女儿家都发话了,愿用家业来娶你这混小子,他们钱也不要,却只要你一句话,这或许是你的选择,我也想通了,只要你同意,你去哪里,我都不会再管。”陈琰心腹之言,看着陈良,一副心疼。 陈良想说些什么,他父亲语重心长的这番言语,令他不再有回避的念头,他看向陈琰,这个时候,他父亲是真的很了解他这个人了,从来没有被认定过,现在给了他一个自由的选择。 “谢爹。”陈良不再无意,他跪了下来,这是养育他十多年的恩和情,他心里清楚,父母从未有对他生恨,都是意气一时,现在却要拜别,也是到了这一刻,他们才互通彼此。 血气味涌上,陈良甚至来不及告退,他转身跑出了屋子,一副全然无恙。 陈琰觉得陈良还对他有怪罪,刚才那一句道谢,让他产生了误会,真以为就此了结恩怨,看着离去的陈良,他不敢追问缘由,也不可能去责怪他无礼什么的,就这样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羞愧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 一口闷血喷出,他小心翼翼的环看四周,他不想被人发现,望着远方的一棵大树,那是他小时候乘凉父亲陪伴身边的回忆,再就是池塘旁边母亲喂他甜点的温馨,这些都是曾经的爱,在陈宅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温暖。 他不像大哥那样,在外面走南闯北奔生意,他被圈养在陈宅,每日书曲缠绵,与父母相处时,与大哥相比,他大哥是羡慕他的。 他一开始不明白父母的偏心,他喜欢雪婧,为什么要让给大哥,与他最亲近的爹,更是在这件事上决然,多次警告过他,可他一次次任性妄为,明知不可能,却还要逾越。 该是时候给黄泿笙一个交代了,虽然黄泿笙鼓起了勇气表白,却没有答案,陈琰自是明白,他们是完全不可能,就像当年时他和李雪婧一样,不会有结果。 三日后。 熟悉的小街道上,店面关着,陈良笑看着,这店家不会真的把家业作为娶他的筹码吧? 轻轻推开门,旁边是不经营的通告,里面的帮工都不在,看样子店家是真的关门了。 进入内宅,出奇的寂静,让他有丝不安,门外传来声响,一个失落的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你对她说了什么……”店老板凝视着他“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陈良错愕的表情,听他这么一字一句念叨,心中忽然一股凉意,他慌张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店家主的神色十分难看“这我得问你才是,你竟装作不知……” 陈良这三天来,都是陪着家人,他此番前来,是商议他后事的,趁他还有时间,他想让黄泿笙帮他最后一把,离开耀城。 他死的这件事,不能让家人知道,他不知自己心里是哪里来的自信,坚信黄泿笙会帮他最后一次,如此,他就远离了这个地方,去哪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在陈家似乎没听过什么风声,他完全不知情。 “笙儿她,已经三天不见人影了。”店家主欲哭是怒,他的眼睛盯着陈良,是把所有罪责都视在他身上“一定是你说了什么,把她给气走了。” “我说了什么?”心底里,陈良比店家主还不明白,他何时说过什么,他都还没准备说。 “连一封信都不留,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你,快说,她去了哪!”店家主威逼的叫喊“你一定知道她去了哪,是不是?” 店家主情绪慌张,见到陈良既是慌乱又是激动,他渴望的眼神看向他,仿佛有丝希望落在了陈良身上。 陈良急冲冲地离去,身后店家主追问他,一路跟着过去。 “告示,我怎么没注意到。”城里到处可见粘贴黄泿笙的画像,看到这一幕的陈良,靠在柱子上发愣。 他痴笑了一下,他心慌了,没了黄泿笙,他该怎么办。 “拦住他。”陈家的门关闭,门外是店家主哭吼一般的叫声,家丁护送陈良回了家,好不容易才从店家主那分割开来。 “良。”缓缓走来的李雪婧温柔的叫了他一声。 陈良看过去,大着肚子的李雪婧,孩子没多久就要出生了,他不想让自己灰溜溜的样子展现在李雪婧面前,可是他眼睛里的情绪,掩盖不住。 “我也是刚得知,黄姑娘失踪了,对不起。”李雪婧好像有什么事隐瞒他,显得很抱歉的样色。 陈良看着她,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她一个妇人,又能做的了什么。 “有些事,我觉得你必须知道。”李雪婧答应过黄泿笙要保密,可现在看到陈良为她这般担忧,觉得也没必要隐藏。 陈良此时不明白雪婧怎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好像黄泿笙的失踪与她有关。 “你知道,是吗?”陈良面对如此柔情的李雪婧,竟产出那么一丝怀疑。 李雪婧不难看出,陈良是怀疑她做了手脚,如此看来,她心中也明白了,她在陈良心中,已经是过去的事。 她欣慰的神色,替黄泿笙感觉到值。 “是。”李雪婧回答,她接关心说“这几天,你身体还好吗?” 陈良愣了愣。 “黄姑娘已经对我说了你中毒的事,她说,只要用她的血就能为你解毒,你还记得你来找过我,我递你喝的那碗汤吗?” 陈良回忆了一下,他想起来了“血腥,是她的……血。” 李雪婧笑了笑“看来,是真的。” 他的毒已解,他不用再死了,然而他更关心的是黄泿笙的消息。 “那她现在,在哪?”陈良想她应该知道。 李雪婧摇了摇头,随即说“我也不知道,我和她最后一面,是两天前,她说……” “说什么?”陈良紧张的神情。 李雪婧也顾不得面上“祝我和宝宝,还有你能幸福。” 陈良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 看着失常的陈良,阿久扬言“少爷,你要去哪?” “找她,找她……” 拉开门阀,还在门外已经累瘫的店家主,坐在地上,他抬头看到了陈良,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让他跑了。 一手抱住陈良的腿“还我笙儿,求你了。” 陈良蹲下身“我们一起去找她,好吗?” 店家主可怜般的眼神,望着陈良,见到他神伤的样色,便瞧出了些诚意。 “好,好,去找我的笙儿回来。”店家主松开了他,也相信他所说的话。 陈良扶起他,眼睛里有父子般的情义。 “夫人……”阿久心疼地回头看向李雪婧。 李雪婧却微笑,她不说话,默默地转身回了房间。 三天,又三天,告示被贴的范围扩大一倍不止,动用了很多的人力,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终于,阿久找到陈良,满是责怪的冲他怨道“少爷,夫人她生了,你怎么还在这。” 从阿久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突然冲击着陈良,可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欢,他手里还拿着黄泿笙的画像,对于寻人,他没有停过,一直在做这么一件事,对陈家的任何消息,也不去打听了解。 店家主瘫坐下来,他明白陈良已经尽力了,对他也怪不起来。 陈良跪在地上,眼泪滴滴答答地打在地上,呈现出泪花盛开一般,伤心欲绝的痛哭了起来,忽然不知怎的,就昏倒在地,口中吐血,像是毒发了。 耀城一处地下室内。 “你是谁?”黑暗里,黄泿笙挣扎。 她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被遮住双眼,能感知自己被绑在一樽柱子上。 “想活命,就乖乖听话。”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直接摘下她的眼布。 在黑暗中,黄泿笙隐约见到他苗条的身形,蒙着脸面,听声音很年轻。 “你要干什么,干什么!”黄泿笙感觉到这个不明身份的人对她动手动脚。 “啊!”她痛叫一声。 “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男子的声音,轻蔑地冷笑道。 在黄泿笙左手划开了一道伤痕,白瓷碗接住滚落下来的血,微微能感觉到温气,对于杀手而言,这种活人血是香味。 “你到底是谁?”黄泿笙哭喊着“我哪里得罪你了,要这般折磨我。” “我不擅长折磨人,我也不喜与死人多废话。”杀手冷冷地口气,一语堵住了她的话。 黄泿笙只记得自己出了陈家,走在路上就被这个不知名的人给蒙住眼睛,再睁眼时,就被黑布遮得什么也看不见。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个神秘人给绑到密处,她从生下来就与人和善,从未与人结仇,她又是何故会遭此劫难。 杀手恨不得把刀扎得更深,这样一来,死了他也不必这么麻烦日日喂她活着,血满了一晚,杀手在布条上弄了点伤药,给她绑好。 黄泿笙直觉得疼痛难忍,担忧害怕这个杀手动真格,就强忍着。 “想叫就叫吧,这种药就算是我,也会皱一皱眉头,等会再来看你。”杀手端着满碗的血,担心着自己让她流血太多而晕厥,让她叫,只是易于他察觉。 黄泿笙从未受过如此疼痛的药伤,只是手腕被割,绑上的药,竟能让她感受到全身如同针扎一般。 疼痛延缓了一段时间后,她已经满头大汗,她认为自己似乎已经到了死的边境,受着这样的痛苦,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杀手端来了一碗粥来,闻到味道的黄泿笙动了动头,她费劲全身力气,抬头就是想看清那个人的脸。 戴着面具,什么也见不到,她失望的苦笑,惊到了杀手。 “你笑什么?”杀手问她。 “我笑我死了,也不知道找谁报仇,看来做鬼也是要做无头鬼。”黄泿笙这么笑说着。 “想要做鬼杀我!”杀手笑了笑“那好,我叫断尘虹,不要忘了。” “断尘虹。”黄泿笙念叨,她又一笑“我没得罪过你吧!” “这世上,不是没得罪谁,就不会被杀,不过你倒是不一样,因为你不是用钱来买命的人。”断尘虹细想自己杀人无数,这一次是个咧外,他杀不杀得了,这由不得他决定。 黄泿笙不明白他所说何意,她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这般作为,不为钱财,定是受人指使,由此她判定,她得罪的人,另有其人。 那她是谁呢?黄泿笙回想。 断尘虹的把碗边塞进她的嘴,她饿了,自然是会吞下,她那么想活着,就一定会那样做。 见到黄泿笙乖乖地喝下粥后,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有趣,他只杀过人,可从没有过去照顾一个自己要杀的人。 正得意的断尘虹,怎么也没想到,含在嘴里的粥,竟然被黄泿笙一口全喷在他脸上。 被丑陋的面具遮挡,他感觉不到那粘糊的粥,但这也气恼了他,于是愤然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信不信我,马上,立刻。” 黄泿笙看他那副狼狈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杀我,哈哈,那你还等什么。” 断尘虹举起手,正准备劈下,然后还是忍住了,他转身摘掉面具,看面具沾满的粥,狠狠地说了句“那你就等着被饿死吧!” “哈哈哈,我知道是谁了。”黄泿笙笑她,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李雪婧,她让你这么做的。” 断尘虹停了下来,终于更加坚定的说道“那你准备去死吧。” 他扬声而去,也没有在理会她,身后是黄泿笙狂笑地喊着,她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苦笑自己,她最害怕得到的结果被她证实了,心中的滋味驳杂万千。 断尘虹的脸色同样是复杂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人该不该留,她知道太多,但她却要活着来供应陈良身上的解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陈良是否毒发。 迷糊之境,黄泿笙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她恍惚间看到一副鬼影,走到身旁,在她干裂的嘴唇,抹上湿润。 她的求生意志,吸了一口,是什么? 渐渐清醒下来,她记起来这是水的味道,她则还活着。 “你真顽强,三天了,居然还活着。”断尘虹没想到,一个普通人,不吃不喝三天,居然还能睁开眼。 她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这是在对他挑衅。 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断尘虹,此时也会生怕,他妥协的给她松绑,已经不怕她会做出什么,因为她看上去很虚弱。 虽然是女流,但是黄泿笙的心似是铁做一般,绳索松绑了,可她依旧站立着。 “你倒是做杀手的好苗子,可惜了,你再没成为杀手前,就已经要死了。”断尘虹见她眼睛里的仇怨,即使她无能为力,但是那股杀心确实表露得很明显。 可能是想让他的两只眼睛记住现在的她,等她死了之后,她的鬼魂必定会缠绕于他。 杀手本身就是他在地狱路上的半只鬼,看黄泿笙的神情,很是嘲讽。 没有力气能使得她说上话,她一个倾倒,倒在了断尘虹身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就是想要撞倒他。 断尘虹能让一个要杀的人活到现在,已经是忍受了太多,如今这个人就这么倒在他怀里,他一把抱住,忽然心惊了一跳。 他害怕这个人死去,他死了,那陈良怎么办,或许过不了太长时间,陈良需要她的血,那时又该怎么办。 陈家,陈良看着面上红润的小婴儿,他还小,就如自己拳头一般大。 他挤出一丝温柔的笑,想要惊醒这个正在甘眠的婴儿,可他又不舍得,这个脆弱的生命,来得可贵,生怕叫不醒。 陈琰在一旁开心得不得了,不管这是谁的孩子,他都是爷爷,这个孙儿太惹他疼爱,顺走一边,唱起儿歌。 床边上,陈良做了起来,李雪婧起身,她恢复得不错,看到陈良无碍,他也放心了。 “良,你来了,有没有找到黄姑娘。”李雪婧一直对黄泿笙的失踪愧疚,因为看到陈良如此,她也不应该让黄泿笙如此伤心欲绝来成全他们。 这就像是被施舍来的,见到陈良看孩子的那一幕,她满足了。 原本还一脸柔情的陈良,忽地沉静下来,看起来他不知如何回答,但是他马上笑了起来,信念道“会找到的。” 没有找到,就是没有,心理的伤,再怎么掩饰,不代表它没有,李雪婧清楚这一点,她现在无能为力,只能忧心,她也想自己可以帮到什么。 “你放心,好好养好身子。”陈良明白她是好意,这还让她操心了,他一个四处游荡的人,倒是对不起这个痛苦承受的人。 陈良看过李雪婧,自己病情好转,他觉得自己太过于张乱,所以才导致的晕厥。 黄泿笙一直没被找到,他就一时难以得安,而且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心便越往深处疼痛。 时间持续了半个月,一座亭子里,黄泿笙终于得见了阳光。 她看着自己的腿,已经被挑断了筋骨,无法联通,支撑不起来。 这是断尘虹想到的最好办法,他没有杀掉黄泿笙,而是用另一种办法限制住了她。 满是沧桑的黄泿笙,脸上的头发吹乱,她的神情,生不如死。 微阳照在她的脸上,良久之后,她问道身旁陪伴她的断尘虹。 断尘虹戴着面具,安静地朝着夕阳望去,那里急剧吸引力,这让他想起和那个女孩在山野上奔跑欢快的样子。 “你何时动手杀我?”安静了好一会,黄泿笙很沉静的语气“都快一个月了,你玩够了吗?” 断尘虹被她说话打破的沉静而转头看向他,一会儿他说道“我没有玩你,我只想杀你,杀你之前,我要让他忘掉你才行。” 黄泿笙冷笑,从杀手口中,她得知陈良还在念着她,但越是如此,她越是被时间在断尘虹这里被折磨。 “你能告诉我,我爹他怎么样了吗?”黄泿笙另外打听。 “他啊?和那个陈良一样,再找你。”陈良不以为然道“要是他们知道,他们越是这样,你就多活一天,你会恨他们吗?” 他忽然想到有趣的一点“这是爱产生的痛,哈哈,有趣。” “你不也是,他们不死心,如果这辈子都找下去,你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 “又或许,你担心陈良因为没了你,他没了解药,一旦毒发就注定死了。” 黄泿笙冷静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她似是累了,听累了,说累了,想累了,一天只有黄昏时候会醒来,看看这世间微末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断尘虹会笑的眼睛,此时觉得杀人没有折磨人更有趣,他很享受这个过程,更是对黄泿笙这个人有了兴趣。 他特意去调查她的过去,了解她与陈良的情感,也知晓了医仙的往事,这件件下来,原本被祝福的两个人,硬生生因为他,互相受到伤害。 一个因为她而忧心,毒便时常发作,一个因想让他活着,努力的活下去,被废了腿,求生之能摧使她即使面对丑陋的面具,也要咽下血腥味般的粗食。 一日,黄昏来到,断尘虹说了自己的一些经历,他对黄泿笙说“我只会杀人,没有仇没有怨,我也想有一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杀人。” “像你们断幽阁的杀手,不都是为了钱吗?”多次和断尘虹说话,谈论彼此过去,断尘虹坦荡一些,说了断幽阁的规矩与她听,黄泿笙也就这样笑他。 “你错了,他们杀人是为了钱,想要有一天自由自在,可我不是,我将来要继承这个组织,我没有自由,我的路是注定的,一辈子无缘由的去杀人。” “那我是什么缘由,让你这个杀人的人,明要杀我,然迟迟不动手。”黄泿笙刚说完,就想起自己犯了糊涂,他这一次是有缘由的,就算她想知道,他会告诉他吗? 于是就试探他道“那她是你什么人,为她办事,你能得到什么,我想你是有缘由的吧!” 断尘虹听她这么一说,于是想了一番后说道“是啊,所以说你特别一些,我之所以这样对你,那是因为只有她好了,我才会好。” “你好?你喜欢她?”黄泿笙实在想不明白这杀手究竟为何会帮李雪婧,听他口气,她第一想到的就只有情。 “随你怎么说,我们都是为了成全一些人,而舍弃自己,不过你比我傻,因为你这样是不会有结果的,而我,只要她不走进我的世界,就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断尘虹说完这一番话后,情绪低落了起来,这一次不等黄泿笙睡去,他主动终止了话题,暂避离去。 李雪婧在夜深的时候,忽然一场梦将她惊醒,阿久就候在她的身旁,陪伴着她。 “夫人,你怎么了?”李雪婧的惊醒,也惊醒到了趴睡床边的阿久。 李雪婧呆呆的看着阿久,良久之后,她木然。 “阿久,你跟了我有多久了?” “五年。”说完阿久笑了笑。 李雪婧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嘴角颤抖着说“五年!” 她的眼眶饱含泪水,下一时间,她抱住了阿久,痛哭流涕“久儿,我怕。” “夫人,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有阿久在。” “阿久,你怕死吗?”冷冷语气,陷入宁静。 “夫人,你问这个干嘛?”阿久冷静地回答道。 “没什么,就是想多看看阿久,梦里找不到阿久,害怕!”李雪婧拾掉泪水,开心的笑了。 遮住眼的杀手,抱着裸身的女子,将她放入澡盆,而女子半分无法动弹。 他解开女子僵住的穴道“你快洗,完了好睡觉。” 不知道他是在伺候她还是想让她死得好看一点,半分人性不存的断尘虹,此时场景是温柔的。 他是一个男人,面对如此娇体,还能出于礼举,不窥视色相,他本无心,亦无意,腿脚是他挑掉的,黄泿笙也半分不敢相信,他会做出那般残忍之事。 蜷缩在浴桶里,把头埋进水里,想与空气隔绝,半分的温柔没有了,断尘虹拎着她的长发,把她揪出水面。 “你想死吗?”断尘虹呵斥他。 黄泿笙一声冷笑,一个一心想早点杀她的人,百般愚弄她。 透过黑纱布,黄泿笙左瞧右瞧,逼近他道“看得见就看得见,装什么君子。” 遮了眼的断尘虹与没遮眼的他,一模一样,举止动作如流水一般,自如轻松,这让黄泿笙一眼就猜他看得见。 断尘虹也不想解释,他行走夜间,不靠眼睛,也能通过感知来知悉周边,这种能力是他在断幽阁的黑谷中练出来的。 黄泿笙被他制住,明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仍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恍若全部画面都被捕捉眼中一般,断尘虹一手抓住了她的手。 “你觉得我辱你清白?” “你是个杀手也就罢了,还是个流氓,断我腿骨,扒我衣服,杀我不杀,什么都能看见还装模作样,你这是拿我当做什么。”黄泿笙瞪眼。 咧嘴开笑,断尘虹一副坦言“都是要死的人,还在乎这些?辱你又如何。” “那你刚才为何不让我死?”黄泿笙露出疯样“是的,你知道我会配合你当药人,我们也各取所需,反正也是一死,但是你辱我,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是真的看不见,你爱信不信。”断尘虹深吸一口气,黄泿笙这么一冲动,让他冷静地面具下,口气也会妥协“你多日不洗澡,你无所谓,我可受不了。” “你……”黄泿笙抬手指他“你让我活着,日后必让你死在我手上。” “好啊,那你得先站起来再说。”断尘虹冷笑离开。 黄泿笙抱着身子哭泣,她的腿动不了了,如今已经是废人,能支撑她活着的,就只有陈良。 她愧对父亲的养育之恩,落在杀手手里,她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了,见不到父亲,只会想他孤身一人,会是多么难过。 她想过求杀手放过自己,可以已经完全无可能了,杀手果断的行径,无半分怜香惜玉,废她腿脚,如今她已无计可施。 一个连面都见不着的人,怎么会对她网开一面,她的心思里,就只有等死,能在死之前,发挥一点价值,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被抱上床,这种残废丧失的行动能力,全由断尘虹帮她做,每次在断尘虹怀里,她都想挣脱,她厌恶这个男人,此时还如此亲昵的场面,心里谩骂他千百遍,可她又能如何。 谁来拯救她,如果她的生命是一抹烛光,此时已经快被掐灭,在最后的温热里,哪怕一点尊严也不留。 夜梦里,她双眼闭不下去,她就这样一宿的想事情,无法辨别她是在做梦,还是睡不着。 等她再醒来,红日看起来像早晨,但是凌晨的寒冷她半分没感觉到,反倒是一股来自心的凄凉,风吹心,那丝温热是落日下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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