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缙露出满意的浅笑，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咱家的影视公司刚在起步阶段，需要合适的艺人。过几天我找人对接一下，你让小年签约咱们家的公司吧。”</p>
他慧眼独具，那天第一次在工厂外头见到莫绾时，就差不多认准了，莫绾这样的形象，只要包装得好，培养成一棵摇钱树是轻而易举的事。</p>
谢峤几乎要拍手叫好，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呢，可又担心谢云缙会像压榨他一样压榨莫绾，一时之间难以抉择。</p>
一直闷头不言的莫绾，总算在最后一刻发出声音：“我当不了艺人。”</p>
“为什么？”</p>
她尽力组织语言：“我才初中毕业，嘴笨不会说话，文化低，也看不懂剧本，当不了艺人的。”</p>
“这些都不是问题。”</p>
莫绾明白，有得必有失，她一个没钱没势的乡下人，如果真答应了签约公司，必定是要付出什么，且这一切她都没法控制。</p>
她也想要过得更好，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去学挖掘机，暂时不想改变这点。</p>
“还是不要了，我不行的。”她口齿清晰道。</p>
“没关系，你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考虑。”</p>
谢云缙想拿捏住莫绾，也想拿捏住谢峤，谢峤是一把好用的利刃，莫绾是个好苗子，把这俩小崽子控制住，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收益。</p>
饭后，谢云缙叫人收拾客房，打算让莫绾留宿，莫绾坚决要回去。</p>
谢峤带她出门，两人在踩在絮白的月辉上。</p>
谢峤还在琢磨谢云缙的话，让莫绾当明星，这是他暂时能给莫绾筹谋到的最好的前途了。谢氏集团有影视产业，倘若他有话语权，莫绾踏足娱乐圈了也不会被欺负。</p>
一个杳然朦胧的梦想正在掀起狂浪，让莫小年当明星，这是个多大的好差事！</p>
“莫小年，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心潮彭拜握住她的手问。</p>
“考虑什么？”</p>
“如果让你当艺人，当明星，你觉得怎么样？”</p>
莫绾就没考虑过这条路，太缥缈，太不切实际了，“你想太多了吧，我这样的怎么可能当明星。都说好了，等国庆回来，我要去学挖掘机的。”</p>
“你这样的怎么了，娱乐圈那些人一个个酒囊饭袋，你哪里比不上他们了？”</p>
“异想天开。”莫绾抽回手，抱臂而走。</p>
“异想天开，谁说你没文化了，成语一口一个呢。”他面色轻松搭着莫绾的肩，“谢扒皮倒是给我们指了条明路啊，当明星，真是不错。”</p>
“别再说这个了，我不想被人笑话。”</p>
几天后，谢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p>
一想到莫绾躺在出租屋的那张木板床，难受得像身体挨了一梭中空弹。</p>
他问管家，能不能再给他买张一模一样的床垫。管家说可以，但要找谢云缙报销。</p>
谢峤知道谢云缙这个铁公鸡，肯定不愿再给他报销二十万的床垫，左思右想，只有这个办法了。</p>
他折腾了两天。</p>
找人把他房里那张价值二十万的床垫搬出去，搬到莫绾在城中村的出租屋。撤掉出租屋原本廉价的弹簧床垫，换上他这张后，这些日子沉甸甸的胸口才豁然轻快。</p>
晚上莫绾下班回来，在巷子外头的垃圾站看到一张熟悉的床垫，好像是自己的，但又不好得确认。</p>
回到屋里，看到谢峤在铺床，才意识到床垫真的被换了。</p>
“强子，你把我之前的床垫扔了？”</p>
“对呀，以后你就睡我这张，这是我在谢家卧室里那张，上次带你躺过的，可舒服了。”</p>
莫绾急了：“那你也不能把原来的扔了啊，那是房东的。后面退房了房东找不到床垫，要赔偿的。”</p>
“赔就赔了，几百块的东西，多大点事儿。”谢峤还在铺床，床单上每一处皱褶都拉得平整，心里总算是舒坦了。</p>
他催莫绾去洗澡：“你快去洗澡，今晚肯定能睡个好觉。”</p>
“睡以前的床垫，我也能睡好觉的。”莫绾又问，“你把你的床垫给我了，那你睡什么？”</p>
“担心这个干嘛，我再买个新的就行了。”他推着她往卫生间走，“这个床垫贵，而且不好买，不然我就给你买个新的了。你先将就着睡我这个，等以后我有钱了，给你买新的。”</p>
晚上，莫绾躺在床上，明明这么贵的床垫，反而睡不着了。</p>
她偏头看躺在地上凉席的谢峤。谢峤睡得很香，呼吸均匀，他盖着空调被，胸口有规律地起伏。</p>
“强子？”她轻叫了一声。</p>
谢峤的警惕似乎与生俱来，莫绾声音一出，他立即睁了眼：“怎么了？”</p>
“强子，你用着好东西的时候，不用老想着我，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p>
谢峤伸手捏住她露在床沿的脚，“莫小年，我想给你所有的好东西，你不要拒绝。”</p>
莫绾不知道该说什么。</p>
谢峤停顿了下，突然探身凑近莫绾的脚，以快到几乎看不到的速度将嘴唇贴在她的脚腕，又飞速撤离。</p>
好似一片羽毛擦过她的脚，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莫绾都不知道谢峤干了什么。</p>
他将她的脚塞回被子底下，呢喃重复：“我想给你所有好的东西，别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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