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陉塞是一座小型的城堡,南临颖水而筑,城墙全部由夯土版筑而成,这也是战国时期筑城的主要方式。 汾陉塞是韩楚边界韩国的重点军事建筑。一来以颖水为屏障,二来也方便城中生活,不会在战时被断水源。 与汾陉塞相距不远就是楚国的边防重镇襄城,襄城也是临水而筑,其防守之意与汾陉塞异曲同工,不过襄城所临的是汝水。 颖水和汝水中间的区域,便是韩楚两国的战场,有时甚至郑国的势力也会延及至此,三国在汝颖河流域犬牙相制、参差纵横,往往混战一气,是战国时期中原地区重要的火药桶。 汾陉塞守将卢铲投楚,一时间韩国南部大门洞开。一时边界地区风云突变,山雨欲来。 楚军前沿军校将消息迅速传至楚国前沿重镇襄城,襄城令昭数立即出去县师、邑兵增援汾陉塞,与卢铲合兵一处,进一步巩固了对汾陉塞的控制。 楚国三大公族分别为昭氏、景氏、屈氏,由三闾大夫管理。昭数是楚国公族中的年轻一代,不喜朝堂争斗,最爱兵家之说,故一直在楚国前线战斗。 昭数担任襄城令以来,无时无刻不想把战略要塞——汾陉控制在手,这样就可以形成对韩都阳翟的虎视之势,占尽战略主动。 但楚与韩在汾陉塞附近连年陷入拉锯战,很令昭数头疼。 现在韩都出现内乱,韩国实权人物侠累遇刺身亡,侠累死忠卢铲惧诛而降,令昭数喜出望外。 昭数亲自来到汾陉塞,面见卢铲,进行宣抚:“将军之大功,某已悉奏楚王,我王吐哺握发、爱才若渴,今得将军,必不吝封赏,请将军静候佳音!” 卢铲故作一脸沉重相:“韩国腐烂,擅杀功臣,卢某深受国相之恩,必欲报国相之仇,故投此身于楚。”话里话外给自己投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昭数满口答应:“数愿与将军同伐阳翟,必擒奸邪而杀宵小,以全将军忠义之名。” 正在此时,斥侯来报:“报,阳翟特使已到前军,请将军定夺!” 昭数冷眼盯着卢铲,不发一言。 卢铲知道这是楚人在考验自己,到了立“投名状”的时候了,遂即脸一黑道:“速斩来使!” 斥侯应喏一声,转身而去。 昭数微微一笑:“卢将军忠心可鉴、忠心可鉴!吾料韩侯并不会善罢甘休,汾陉之塞将有一场血战,请将军早做准备。” 卢铲的想法却不是死守汾陉塞,他想乘机攻打阳翟城,遂双手一拱道:“县公,某前军一部如今离阳翟城不足三十里,但某部兵马不多,更缺攻城器械,请将军助我,一举而下阳翟。” 昭数没想到卢铲的野心这么大,但此次卢铲突然投楚,昭数也是紧急响应,攻打韩国国都显然准备不足。 楚国在汾陉塞前沿常备兵力不多,约两千人数。昭数所在襄城县师有兵力三千人。 此次紧急增援汾陉塞,昭数将两千县师全部压到了汾陉塞,襄城仅余一千人守城。 楚国的军种,分为正军、王卒、私卒、县师。正军是楚国常备军,一般大型征伐才会动用;王卒是国王的护卫队,分左右“二广”;私卒是贵族的私兵。 县师,是楚国的地方部队,主要部署在边境地区,属地区性武装力量。县师由县公统率,任务是防守边境,并配合国家的军事行动。 此外还有临时性质的“邑兵”,其战斗力较弱,像后世的民兵或县大队、区小队之类的武装。 韩楚边界的楚军,昭数所率的楚军,加上卢铲所率韩军,总数不到七千人,且缺少攻城器械,以此力量攻击韩都,显然并不现实。 昭数的想法是固守汾陉塞,静候楚国正军援助,然后再大举北伐。 但卢铲坚持袭韩,他的理由是,韩国国都阳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投楚,且自己的前沿一部已突入阳翟城郊,以自己的身份骗开城门,若能一举而下阳翟,其功匪浅。 而且卢铲决心背韩投楚之时,已经命令韩军疯狂扫荡周边行旅野人,凡成年男丁全部捉拿,用作行军民夫,辅佐军队行动,又可增加战斗力一千余人。 昭数被卢铲说得动了心,毕竟昭数也是一个战争狂热分子,他们这一类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军事冒险,而不屑于练兵、行伍和打基本功。 昭数想了一想,立即下令,将襄城所剩县师一千余人火速调往汾陉塞,用以守住要塞,以防退路被人切断。 而襄城防卫则由昭数府上的三百私兵,加上紧急动员的邑兵千人负责。 等襄城守军到达汾陉塞,固守塞防后,集中楚边军、县师,与卢铲所部,加上征调的民夫七千余人,以卢铲部为先锋,连夜奔袭阳翟。 按照卢铲与昭数制定的计划,行动过程超初,卢铲以边事紧急为由,带精锐死士骗开城门,迅速占领城防,继而昭数率领大队全军掩杀。 二人密谋一番,自觉天衣无缝,再加上须等待襄城剩余楚军前来,立即命令军前置酒,痛饮一番,共同憧憬大功可成。 汾陉塞马厩,一名衣衫不整的青壮男子正在与人配合,铡草喂马,腰带间赫然插着一枝竹杖。 聂政卷在一队难民队伍中,在奔楚的路途上,正好遇到了卢铲的乱兵到处抓捕民夫。 聂政一时躲闪不及,又被难民裹挟,行动不便,在乱军人数优势和锋利弓弩的威逼下,聂政无奈被抓入汾陉塞中,成为一名民夫。 聂政一边铡草,一边寻机逃脱。但马厩附近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时找不到恰当时机。 几名甲士模样的人走过来,大喊道:“谁会宰羊?利索点,给你找个轻松差事!” 聂政一听大喜,这正是咱的老本行啊,或许可以寻得脱身良机,遂起身大声道:“某会!” 甲士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聂政:“杀过羊?” 聂政道:“禀军爷,小的自幼跟人学过屠狗宰羊,颇得其道。” 甲士道:“走吧!庖厨生病,将军又要宴客,你小子命好。” 聂政点头谄笑,在甲士的押解下离开了马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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