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枪王的意外出现

凤九霄走出林子时，雾也开始慢慢淡去。能见度已经可以达到二十丈。 此处介于冀鲁交界之处，地势平缓，一马平川。路两旁都是麦田。 不过已经收割完毕，所以田地里无庄稼显得颇为荒芜。 路上一直没有行人出现，凤九霄颇有些孤寂之感。 在衡阳时，虽然看起来居无定所，其实却是吃喝不愁，而且自己身边一直围绕着一大堆朋友，虽然都是穷光蛋，俗称臭要饭的，但是大家都很快乐。 平时大家无话不说，什么糗事都可以分享。连能被某个大财主骂了一声滚，都会洋洋得意地说大财主竟然和自己说了一句话，引以为傲！ 苦中作乐，怡然自得。 城西的的二胖子其实不胖，只不过大家都瘦的厉害，所以他就。成了大伙公认的二胖儿。之所以叫二胖，是因为大胖是真的胖。大胖不是乞丐，家境也可以，但是他却愿意和这帮穷小子在一块玩儿，要不怎么说心宽体胖呢，或许正因为心善人才长得胖。 自己当时长得比较瘦小，所以看起来年轻最小，比同龄人要小上好几岁。其实在这些人中自己的年纪反而最大。因为“经历广”，“认字多”，能当小半个教书先生，俨然成了年轻一帮小乞丐的头儿。尤其是和名震衡阳的齐小侯爷成了“朋友”以后，“江湖地位”更是稳如泰山，甚至连衡阳城的一些稍有名气的大混子、大痞子对他们这一帮都要给三分薄面。 三楞子，小虎子，大板牙，大耳朵，不知道半年多了这些小家伙们怎么样了，天气又转凉了，自己在的时候还能弄点大鱼大肉啥的，如今自己不在衡阳，小侯爷又不可能现身，这帮小子估计又有的罪受了。 好在穷人的命都很硬，好养活。这么多年了大伙风餐露宿的不也挺过来了吗？年纪越大身体应该越棒，没事的。自我安慰一番不再想他们几个。 待得雾散己是晌午。 前边有一个小村庄，没几户人家，三三两两，稀稀落落，但聊胜于无，踏雪正好也该饮些水，再讨些草料，自己最近体内两股真气时刻交战，按理应该是消耗甚巨，但自己竟然毫无疲惫之感，甚至长时间无饥饿感，有时自己会产生疑问，难道自己进入了辟谷的境界？但那是天人境才有的现象，自己明显不是，难道佛道两股真气要把自己带入走火入魔的深渊？直到肚子饿得叽里咕噜时自己终于放下心来。 其实两股真气若压制一方，另一方自然扬眉吐气，但是刻意压制一方就会徒耗内力。而且反抗之力亦会随之增长，自己只好再增加内力去镇压，如此反复恶性循环。经过这几天观察，两种真气互相争斗俨然成了互相砥砺的局面，相互之间越斗越狠，真气反而越来越精纯，对自己其实有百利而无一害。维一的不足就是内力发挥受到干扰，难以发挥到极致，不过现在自己只要发挥七成功力就能打倒两个齐小侯爷！就行这么自信！ 如果释道两气合流最好，但是他知道现在还做不到。如果两气和平共处，各行其道，对自己也有莫大的裨益！自己等于身兼佛道两大神功，估计和赢鼎天至少能在五百招以后才分出胜负，如果自己控制得好，拖到八百招也是极有可能！通常八百招不分胜负，已经可以算打成平手了！说得好听一点，不分伯仲！别人不算无所谓，自己这么想就行！ 敲开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满脸皱纹，牙齿都快掉光了，她抬头看了看见是个白衣后生，长得还不错，便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口齿有些不清。 凤九霄道：“阿婆，讨口水喝。” 阿婆耳朵倒是很好，哦了一声，一指院子里的一口井，“那里有水，自己打吧。”然后颤颤巍巍就回到屋里了。 草屋，粮囤，辘轳，井绳，篱笆，典型的农家风光。 美中不足，缺了一条小黄狗。 凤九霄四处打量，寻找那条应该出现的狗。 偏偏没有狗。 踏雪正要饮水，凤九霄一拉缰绳，踏雪竟然似通人意立刻停住。 凤九霄凝神倾听四周声音，除了老太婆的呼吸声，几丈之内再无生人气息。 从怀里掏出一枚用青兕断齿雕刻成而的印章，放入水桶沾了一下，印章未有异色出现。凤九霄便让踏雪放心饮水。 他用青兕断齿刻了一个闲章，章上有字：烈酒最醇，毒花最美！ 齐小侯爷身中奇毒而武功尽失，此前车之鉴一直萦绕在凤九霄心头。 虽然己是无垢琉璃境，但是，谁敢保证自己百毒不侵？如果遇到类似九幽魔针一样的奇毒，自己十有八九非死即残！因为自己没有凝神丹！也没有金蛟胆！ 秋风渐起，落叶随风飘散。 天地间已有肃杀之意！ 蓦然发现远处己是阴云四合，偶尔几道电光在云层中闪耀，良久之后才听到轰隆隆的雷声。虽然云头离此处仍远，但自有“乌云压城城欲催”的威势！ 等踏雪饮够了水，凤九霄翻身上马，对屋子方向高声道：“多谢婆婆！在下告辞！”屋里没有回音。 出得庭院，回归官道。 此时雾气已尽，但天边乌云，越聚越密，翻腾之间如九天神魔张开巨口准备随时吞噬人间！ 不消片刻，整个天空都被乌云笼罩，已经有零星的雨点开始自天空洒落，淋在了凤九霄的额头。 天地漆黑如墨。 凤九霄暗忖：这下可好，刚和老婆婆告辞雨就上来了，再返回避雨似乎不妥。反正自己有神功护体，区区小雨也没什么，而且好长时间没有淋过雨了，淋上一次也无所谓。想到此处便双腿用力一夹，踏雪颇通灵性立刻加速奔驰，四蹄生风，快如闪电，顷刻间绝尘而去。 雨越下越大，更伴着电闪雷鸣。 凤九霄不禁想到道德经中那一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本是说天地视众生平等，对天下万物都是一视同仁。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亦不觉莫名生起一股寒意！ 苍天之下，皆为蝼蚁！ 天地不仁即是无情！ 天地如刀俎，众生如鱼肉！ 风雨雷电俱是天威！试问天下苍生谁人可抗天道之威！ 顶风冒雨中疾驰，凤九霄在马上浮想联翩。 道家讲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可是追求长生不老，这分明又是逆天改命！岂不自相矛盾？ 谁能长生不老？谁能羽化登仙？但是为何又如此之多的人前赴后继地投身修行，以求证道？ 道家讲究“无为”，如果按佛家来看，无为即有为，逆天即顺天！道家的一些武功如果修行得法，至少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凡事顺其自然，不急不怒，最终长命百岁易如反掌。风闻龙虎山曾有一代张天师竟然活了二百余岁！以不争之心反而争得了长寿！这岂不就是逆天即顺天！ 识时务者为俊杰，顺应时势者方能借势，能借势者方能成事！ 暴雨倾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电光瞬间照亮大地，天地之间如同白昼，只见一骑赤影自前面飞奔而来！ 风雨飘摇，雷电交加，苍茫天地间那一道身影分外刺眼！红色披风在风雨中飘忽抖动，掌中持一杆红杆长枪，跨下一匹红色骏马，正由远及近风驰电掣而来！ 凤九霄速度不减，继续前行！ 两骑瞬间便要交错而过！ 对面一枪已经刺出！ 果然刺出！ 竟然是一招铁血毒龙钻！ 速度看起来并不快，但却有一股无坚不摧、舍我其谁的气势！ 凤九霄不敢托大，映月宝刀已经出鞘，一刀格开这霸气绝伦的一枪，问道：“枪王欧喜？” 那红色披风中年男子却不言语，似怕一开口自己的气势便会被削弱一般，第二枪已经递出。 长枪一震，一股气劲似一条毒龙般自己枪杆上破壁而出，狰狞凶恶张牙舞爪，狂袭凤九霄！ 凤九霄自与人过招今日方遇劲敌！燕公子的武功与这人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 凤九霄手中映月宝刀连劈带消，斩杀了这条血枪毒龙。然后展开血刀七式择机反攻。 两个人在风雨中刀来枪往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凤九霄一刀横斩，刀气竟将方圆十丈内的雨幕斩断，刀气笼罩十丈之内，漫天雨点倒卷飞向半空。铁血毒龙枪更是大开大阖、纵横睥睨气势磅礴！ 那人忽然飞身下马，再高高跃起，居高临下凌空向下直刺！ 凤九霄映月刀自下向上反手一撩，刀气与枪劲在半空轰然相撞！呯地一声巨响，一团气劲猛然炸开，漫天的雨滴骤然向四面八方激射，雨滴如飞石利箭射得四周树木顿时千疮百孔！ 那人瞳孔收缩，忽然停了下来。凤九霄竟然也是随心所欲说停就停并无半点收手不及的架势。 “想不到你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手拄血枪，那人傲然挺立。 凤九霄道：“今日能与枪王前辈切磋武功实在是凤某之幸！” 枪王欧喜道：“我也是受人所拖，于此截杀你，既然你武功太高，我无可奈何，只能罢手。” 凤九霄道：“前辈枪法冠绝天下，为何不想着做一番大事？” 欧喜道：“大事？何为大事？” 凤九霄道：“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欧喜静静地看着凤九霄，良久之后问道：“你难道是想让我加盟你的组织，当你的供奉？” 凤九霄道：“不敢！我们这个组织内所有成员之间只是志同道合的同盟关系，互不统属，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平时大家各自保持原有独立的生活状态，互不打扰，只有遇到大难题时，才会向离自己最近的盟友请求支援。比如，我听说汝阳一带发生了一个大案，频繁失踪小女孩，到现在已经失踪了六名小姑娘，可六扇门却仍然毫无头绪。我料想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运作，他们无孔不入，单凭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解决的。但我们若是聚集汝阳周围百里之内的盟友，大家团结一致，同仇敌忾，我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如果力量仍然不够，我们可以再以汝阳为中心再扩大半径，一百里不够就二百里，直到增加到足够的人手，我相信天大的难题也能解决！” 欧喜身形伟岸，傲然挺立，雨滴落在他身上时似乎遇到无形气墙纷纷四下弹开，他沉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加盟呢？” 凤九霄笑道：“虽然江湖中传闻枪王欧喜素来独来独往，平生专注追求武道，不掺和江湖纷争，但在下一看前辈便知是面冷心热之人。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道！追求武道的最高境界并不是斩断红尘情缘，而是释放内心真正的自我，道法自然，最终突破自我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 欧喜目光闪动，“怪不得你现在年纪轻轻便已是无垢琉璃境，想不到看待问题如此透彻！想我平素绝情绝义就是为了一门心思突破武道极限，自五年前跨入琉璃境后便一直停滞不前，想不到却是在卡在这个顺字上！” 凤九霄亦赞同道：“人生如水上行舟，无非顺逆二字！” 欧喜道：“你这个组织我加入了！但是可说好了，除了你以外任何人的话我是听不见的！”说是听不见已经是给大面子了！ 凤九霄淡淡一笑，“前辈放心！到时有事我也只是约请，而非调派，事毕之后大家各归原位，绝不耽搁大家各自修行！” “你怎么联络我？” “到时候我会建立飞鸽传送网络渠道，专门和大家交换信息。” “好。”欧喜盯着凤九霄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托我来杀你吗？” “不想。”凤九霄道：“能杀我的人，和想杀我的人，屈指可数！今日能得前辈大力支持，其余小事何足挂齿！” “好！就凭你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欧喜不禁赞道，“我走了！”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凤九霄看着那一骑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路尽头。道路尽头的天空，一道彩虹横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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