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心神大震，执笔的手一颤，紫毫笔掉在长案上，啪的一声响。</p>
响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p>
她后知后觉地猛低下头，重新拿笔，接着自己才写下的两个字继续往下写。映入眼帘的大片淋漓血迹新伤却再也难以从脑海里擦去。</p>
她笔下写着意境雅致的“日出雪霁，风静山空”，心里却混乱如混沌旋涡。</p>
满心混乱地想，怎么会是伤？原来不是病？颍川荀氏的郎君，出入上千部曲护卫，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p>
耳边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她低头陷入混乱时，屏风后的人已经整理好了素纱单衣，一件件套回外裳。</p>
耳边忽然传来孔大医的嗓音，低低地叹着气。</p>
“——她年纪还小。这么小年纪的娃儿，遇事过一阵子便忘了。郎君若不放心的话，交给我带出去罢。老朽亲自看着她。”</p>
片刻后，屏风后传来熟悉的温声。</p>
“孔老莫忧虑。阿般是我带在身边的人，看到了也无妨。今日有劳孔老了。”</p>
听到委婉的辞令，孔大医立刻起身告退。</p>
出去时经过阮朝汐身边，他侧头看她一眼，目光里带着隐约的怜悯惋惜不忍，脚步踌躇了片刻，摇摇头，深深地叹口气，还是出去了。</p>
阮朝汐被孔大医临走前那一眼盯得有些不安。她向来是个知觉敏锐的人，虽然不知坞主的身上的病为何变成了伤，但她隐约感觉到，被自己窥破的秘密不是一件小事。</p>
她把笔放回笔架，身子跪坐得笔直，小巧的下颌不自觉地绷紧。</p>
碎步声匆匆地从后门回廊处走近。</p>
白蝉从书房后方的小院赶来，站在门边，一眼窥见书房里的意外场面，登时惊得面色发白，踌躇不敢进屋。</p>
荀玄微倒是镇定地吩咐下去，“外袍染了血。拿身干净的来。”</p>
白蝉神色复杂地瞥过阮朝汐，低头应下，匆匆回去小院取干净外袍。</p>
阮朝汐并未察觉白蝉的复杂视线。</p>
她自觉做错了事，也正心虚地低着头，眼睛盯着书案上字纸的淋漓墨迹。</p>
“坞主，”她小声道，“我……”</p>
下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接着道，“我瞧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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