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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1

“我确实是幼时学会的。”</p>

孟锦月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当年母亲带我来京城认亲,路上并不太平,所以那时母亲总是会受许多伤。”</p>

他们没钱去医馆,便只能她来帮着母亲处理伤口。</p>

“处理的次数多了便熟练了。”</p>

“只是幼时?”</p>

孟锦月垂眸,停顿半晌后才开口:“不全是,之后回到孟府,父亲请夫子教我练舞,那时会受些伤,我便也自己包扎。”</p>

谢云晔神色复杂:“练舞怎会受伤?”</p>

“夫子那时总是嫌我蠢笨,动手打我。”</p>

谢云晔脸色沉了下来:“她怎么敢?”</p>

孟锦月低下头语气也低落下来:“夫子只会听父亲嫡母的话,我那时年幼,她并不会放在眼中。”</p>

谢云晔半晌没说话,他甚至能想象到她幼时的模样。</p>

如今都这般怯弱胆小,小时候只怕更是,或许被人打骂,连哭都不敢哭。</p>

就如幼时的他,也总是畏首畏尾。</p>

“如今呢?”</p>

孟锦月愣了一下:“现在没人再打我。”</p>

谢云晔却并不满意她的回答。</p>

“可你二姐姐他们依然会欺负你。”</p>

孟锦月沉默低着头:“我……忍忍就过去了。”</p>

谢云晔脸色沉了下来,明显因为这句话生气。</p>

“你喜欢跳舞吗?”谢云晔话题突转。</p>

孟锦月摇头:“不喜欢。”</p>

谢云晔:“那就别跳了。”</p>

“从前谢家靠军功起家,但是天下日后总归会太平,武将再过些年并无太多用武之地,从文于世家子弟最好。”</p>

“我也曾被逼着读书,他们怕我从武,日后也像我那些叔伯一样死在战场上,因为我是谢家独苗。”</p>

“但十二岁那年,我撕毁了所有的书,瞒着他们孤身一人去了边关,在那里我结识了太子,亦打了胜仗。”</p>

“因为闯出了成就,之后我回京,家中便不再逼我读书。”</p>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人不能愚孝,更不能事事顺从父母,忍着让着,特别像我们这种被他们苛待过的人。”</p>

谢云晔这话是说给她听,可或许也是说给他自己。</p>

看来他骨子里其实极有反叛精神,这很好。</p>

孟锦月心中笑了声。</p>

但她面上只是摇头:“我不敢。”</p>

谢云晔问:“为何不敢,踏出那一步后,你只会觉得天地广阔。”</p>

谢云晔果然还是读书少,也或许是他忘了,她是女子,自是与他不同。</p>

谢家就算最开始因为他身份存疑,叫他吃了几年苦,可确认他是谢家子嗣无疑后,谢云晔便成了谢家第三代的独苗。</p>

饶是他的嫡母不喜他,也不敢再明面上针对谢云晔。</p>

而谢家逼他读书,也是为他好。</p>

可她那个“好父亲”却从未将她视作女儿看待。</p>

逼她练舞也只是日后卖个好价钱。</p>

谢云晔的反抗或许只是挨一顿打,她的反抗有可能会要了她和她娘的命。</p>

“我……我娘亲还被关在庄子上,我若是不听话,我娘亲的日子便不会好过。”</p>

“而且……我爹他不止我这一个女儿。”</p>

谢云晔愣了许久。</p>

他不是蠢笨之人,想清楚后,自然也能意识到。</p>

她同他,有些处境相似,但又大不相同。</p>

她过得比他还要更艰难,甚至她至今都在过这样的日子。</p>

“你娘亲日后我会暗中看顾,日后别担心这件事了。”</p>

这夜两人不知不觉聊了许久,最开始是谢云晔问,她装作勉强去答。</p>

到后面便是谢云晔一个人在说。</p>

她甚至比前世知道他的事情还要多的多。</p>

甚至说着说着,谢云晔一个男子竟也有几分惆怅。</p>

“我做不到如你这般心善,所有对我不好的人,我没有办法原谅,纵使过了这么多年。”</p>

“只要回想幼时父亲祖父怀疑我的身世,对我冷眼相待,看野种一样看我,我至今仍心怀芥蒂。”</p>

“父亲也总说我养不熟,与谢家隔着一层,他说的没错。”</p>

对于他的倾诉,孟锦月并不意外。</p>

前面她已经说了她自己,在谢云晔眼里他们同病相怜。</p>

一些不会对旁人倾诉的事情,在与同样遭遇的人面前,反而便能说出来了。</p>

孟锦月垂眸失落开口:“其实我父亲和祖母也这样说过我。”</p>

谢云晔望着她:“你如今能释怀吗?”</p>

前世她释怀不了,那时她还并未看清楚,只以为嫡母是府中最坏的人,后来她才明白,孟父才是最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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