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知她性子，也不多言语，继续斟茶。</p>
黑色的车行驶在夜色中，路灯如天上明星，照得人的脸庞发亮。</p>
周子檀看着林青韵欲言又止的表情，笑道：“你猜的没错，那位厉阿姨就是翡羽的董事长厉瑾扬，不过我也是今天才认识她，之前也不知道她是我妈的故交。”</p>
林青韵：“老大，你说这样一来，翡羽这个项目于我们是更容易还是更难了呢？”</p>
周子檀：“各有利弊，有利的是我们知道了厉总是谁，肤浅的了解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弊端是我知道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厉总决不是一个喜欢开后门的老板。”</p>
林青韵：“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p>
周子檀看着她坏笑：“现在嘛，当然是回家咯。”</p>
林青韵脸上一热，小瞪他一眼。</p>
回到家，周子檀打了个电话，m国此时艳阳高照，一声温柔的女声跨过远洋在耳畔响起：“子檀...”</p>
周子檀清冽的声音如深山泉水般纯粹干净：“妈，你还记得一个叫厉瑾扬的人吗？”</p>
大洋彼岸的电话线仿佛阻断了人的思绪，那边沉默良久，方才回道：“你问这个干什么？”</p>
周子檀直言不讳：“我今天见到了她。”</p>
卞诚婕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在哪里见到她了？”</p>
“梅姨的私房菜馆。”</p>
卞诚婕的双眸染上一抹水雾，尘封多年的往事压抑在心中，像是一把不听使唤的锤子，日日夜夜敲打着心墙。当年若是听她一言，而今何故如此？却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p>
拿着刑宽给的翡羽总监的联系方式，周子檀和林青韵像对待以往的每一个客户一样登门拜访。</p>
尽管已经提前三天预约了，在前台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日理万机的翡羽总监厉鸿毅才有空接见他们。</p>
高处不胜寒，厉鸿毅的办公室在四十八楼，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市中心的地标建筑，俯瞰整个城市，高楼巨兽林立，地上的人群渺渺如蝼蚁奔忙。站在窗前的男人听见敲门声，朗声说道：“进。”</p>
二人一走进去，冷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厉鸿毅的笑容训练有素，既不亲昵，也不失礼貌，打过招呼，身着休闲西装的助理端着泡好的咖啡轻轻放在茶几上，然后无声地走了出去。</p>
周子檀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厉鸿毅坐到他对面，接过他递过去的项目方案，直接放在一旁，翘起二郎腿，拿出烟盒递给周子檀，周子檀摆摆手表示不抽烟，厉鸿毅夹起一根放进嘴里，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慢条斯理地说道：“贵司的项目我们也见过好几版了，刑总和祝小姐都给过，恕我直言，大同小异，周先生，您的这份项目和他们的相比，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p>
周子檀仔细看过刑宽和祝愿的方案，完全不认同他们的企划，因此和林青韵重新做了一份大胆的计划，厉鸿毅有此一问，可谓瞌睡遇到递枕头，二话不说把项目挑重点给厉鸿毅阐述一遍。</p>
厉鸿毅的表情瞬息万变，却在最后时分恰到好处的变成了黑色。</p>
他拿着方案往茶几上一摔：“你当我们公司是什么，拿这种东西来糊弄？！”</p>
林青韵被吓得双手往回缩，下意识地看向周子檀，后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表情，而是冷静地回道：“那么，厉鸿毅先生觉得这个方案哪里有问题？请不吝赐教。”</p>
“你告诉我，这个方案哪里没有问题?!”厉鸿毅一记反问，把球踢回来。</p>
周子檀拿着方案，给厉鸿毅就方案本身的优点和重点讲解了一番，接着有针对性的对比了和前面几版方案的改进和升级。</p>
厉鸿毅的长脸并没有变短，反而拉得更长了。</p>
“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欣赏周总的上进心，但是站在公司的角度，我需要为公司的利益着想，所以这一版方案我会保留，留给我的团队作深入的研究，如果合适，我们会和贵司进行进一步合作的沟通。”</p>
周子檀拿过方案：“既然厉鸿毅先生看过了，那么这个方案我先拿回去，可能还有些地方需要改进一下，如果贵司觉得合适，我们再拿过来沟通合作，好了，不打扰您工作了，请留步。”</p>
林青韵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黑到极点的厉鸿毅，跟着大步流星走出去的周子檀，小跑了一会儿才追上他。</p>
走出公司大门，周子檀对林青韵说：“我总感觉这个厉鸿毅像是故意和我们作对，从客观角度讲，这个方案几乎是无可挑剔，但是他却连挑刺都不屑于，就大肆否定我们的方案，想把我们赶走，只有一个原因，他已经有人选了。”</p>
林青韵马上回神：“老大，你说的是不是铭爵，难道...？”</p>
周子檀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厉总的侄子，和铭爵千金订亲的那位。”</p>
林青韵有点沮丧：“怪不得这么阴阳怪气的，原来是为他未婚妻留着，这样咱们还有什么胜算啊？”</p>
周子檀拍拍她的肩膀：“青韵，别担心，还没到最后一刻，胜负尚未见分晓。”</p>
他的眸子璀璨如天上星，照亮了林青韵有点郁暗的心房，林青韵挽着他的胳膊，轻轻靠着他往前走，周子檀长臂一展，顺势揽着她。</p>
后面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女声，“子檀，是你吗？”</p>
俩人回头一看，身着一套烟灰色西装套装的厉瑾扬正关上车门，往俩人的方向走来，笑得方圆五米开外灰飞烟灭。</p>
周子檀携林青韵和她问好，厉瑾扬拉着俩人要上公司去喝杯茶，周子檀礼貌地推辞：“下次吧，刚刚已经上去喝过一次了。”</p>
厉瑾扬听出言外之意，问是谁接待的，听到厉鸿毅的名字时，大叫一声：“这厮就是这么对待我大外甥的，走，给我个机会来听听你的方案，咱们去喝杯咖啡。”</p>
咖啡厅里琴声悠扬，看完周子檀的方案，厉瑾扬问道：“子檀，你介不介意把这个方案先放我这里，给我团队的人研究一下，我可以保证，假设万一不和你们合作，也绝不会用这个方案，你觉得怎么样？”</p>
周子檀笑道：“厉姨说笑了，拿去就是。”</p>
厉瑾扬又道：“我这人公私分明，不会埋没任何一个优秀的人才，也不会委屈任何一个靠谱的合作商。”</p>
“厉姨的这句话，令作为小辈的我衷心佩服。”</p>
作为厉瑾扬的侄子，厉鸿毅对于自己的这位小姑姑，其实是很惧怕的，她未婚多年，一直把厉鸿毅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培养，厉鸿毅约等于有两个妈，一个管自己的生活，一个管自己的工作，虽然资质平平，但是在海外浸润多年归国之后担任集团的高层以来，鲜衣怒马，挥斥方遒，美人在旁，厉鸿毅觉得自己越来越得心应手，小姑对自己的努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给他放了越来越多的权，然而，不包括这次的项目。</p>
当厉瑾扬告诉他这次不和铭爵合作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该如何和自己的女朋友交代，铭爵大千金名义上是董事，实际上是集团上下公认的接班人，早已收服人心，运筹帷幄之中。</p>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厉瑾扬一言九鼎，不会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铭爵的名字被删掉，换成了海诚。</p>
三天后，周子檀接到厉瑾扬的电话，大大表扬了他一番，俩人在电话里敲定了合作的事项，周子檀第一时间把喜讯告诉林青韵，林青韵感觉大脑轰的一声，是烟花绽放的声音，这一刻，等待多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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