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烹杀高阳酒徒

就在郦食其和齐国君臣纵酒欢歌的时候，历下城防探马来报，“齐王、丞相，大事不好了！韩信大军在城外准备要攻城！” 田广、田横和所有齐国君臣的眼光，“齐刷刷”盯着郦食其。怎么回事儿？跟我们玩阴的，这边劝降，那边准备攻城，老家伙是来麻痹我们的吧？ 遇到这种情况，搁谁谁也会这样想。“老先生，说说怎么一回事吧？”田横冷冷说道。 酒宴场一下子安静下来，管弦乐戛然而止，随音乐翩翩起舞的美人们，一个个知趣退下。空气仿佛一下子也凝固了，地上落个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误会、误会，丞相你多虑了，汉王让我来与齐国交好，韩信可能误会了，见我迟迟未归担心我的安全。” 郦食其头脑转得快，他没有说韩信早就有攻齐的计划，那样让齐王怀疑刘邦有两手准备。 “丞相，如若你不信，我修书一封，说明情况，韩信的军队自然退去。”田横一想，只要韩信退兵就说明这里面没鬼。 田横一招手，命手下拿来笔和纸。郦食其铺开宣纸，“刷刷”写了说服齐国归汉的情况，最后让韩信退兵，希望配合为盼等客套话。 写罢信，递给田横过目，田横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把信封好口，命士兵飞马把信转交给韩信。 办完这些事，田横心想郦食其还在齐国都城临淄，即便这里面有阴谋，韩信也不会置自己人安全于不顾而攻城。为了表现自己心胸开阔，田横继续饮宴，音乐起，舞照跳。 “别看齐国丞相府歌舞升平，其实杀机一触即发。”郦食其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 …… 书说简短，韩信就收到了郦食其写给他的信。 “咦！想不到郦食其先我一步拿下了齐国，既然如此，倒省下我们攻城了！”韩信把信递给了谋士蒯通，打算马上撤兵。 “元帅，您不是真要退兵吧？”蒯通问韩信。“不退兵又能作甚？郦食其已经说服齐王投降，齐国归汉，不退兵难道进攻吗？” “元帅，你说对了，就是要进攻，千万不能退兵！”蒯通道。 韩信闻听一脸愕然。 蒯通为何说这样的话？他是何人？ 蒯通可是西汉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是他差点把西汉变成三国，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说说蒯通做韩信谋士之前的一件事。那时还在陈胜吴广起义阶段，陈胜派武臣去打秦国统治下的赵地，也就是六国复兴时期。 武臣首先确立攻打的目标是范阳（今河北省定兴县），蒯通是范阳人，以忽悠人看面相为生，在那时被称为辩士，即能说会道之人。 蒯通听到武臣要打范阳消息后，就去拜见范阳县令徐大人。蒯通见到徐大人深施一礼道：“我乃范阳一布衣百姓，特来向县令大人表示哀悼，然后祝贺大人死里逃生。” 徐县令一脸懵逼：“你说的啥呢？一会哀悼我死，一会祝贺我生？” “大人别着急我给你解释你就明白了。”随后蒯通娓娓道来。 蒯通意思是说，大人平时得罪人太多，即便秉公执法，当县令肯定得罪人。 由于秦朝律法严苛，人们不敢反抗，如今到处是造反的人，大人免不了被仇恨你的人捅刀子，大人将有生命之忧，这是我为你哀悼的理由。 徐大人认为蒯通说的有道理。在平常日子里百姓忍气吞声不敢攻击当官的，在乱世，百姓势必要把平日积聚的怒火发泄在这些当官人身上。 “哀悼我的理由成立，那么庆贺我重生的理由何在？”徐大人问蒯通。 蒯通解释说，我听说陈胜派武臣要进攻范阳，武臣肯定会找我看相，到时候我问他，不费一兵一卒夺取城池，与血战到底哪个更值去执行？ 武臣肯定说不费一兵一卒更值得尝试。 我就说徐大人为免百姓生灵涂炭决定献城，但是武臣必须用两百辆车去接徐大人，大张旗鼓授徐大人官印，巡视四方，广而告之，这样其他城池就会看到不反抗的好处，于是纷纷效仿，一天之内百城投降不是神话。 蒯通最后说：“大人保住了城池保住了生命，还有官做，是不是值得庆贺的事？” 徐大人很赞赏蒯通的计谋，“就依你的计谋去执行。” 结果也是按照蒯通设计的情节进行的，徐大人官升一级，武臣一日内收复赵地30余座城池，武臣复活赵国有功，被赵王歇拜为相国。 说上面这件事，主要是让您了解蒯通是一个很牛b的人物。 不知您还记得否？在鸿门宴上，当时蒯通还是项羽的谋士，他在厕所堵住要逃跑的刘邦，说让刘邦磕三个头，就不会报告给项羽他逃跑之事。 刘邦无奈磕了三个响头，最后蒯通还要刘邦答应，将来放他一次生路，刘邦点头答应。以后果然蒯通要挟刘邦放了他一条生路，这是后句话，暂且不提。 您是不是觉得蒯通是个预知未来的神人呢？ …… 加了个小曲，说回蒯通。蒯通不让韩信退兵的理由是，韩信进攻齐国是刘邦和韩信早就设计好的，如今停止进攻齐国是郦食其说的，郦食其算个球？ “元帅，汉王没有下令让你停止进攻，你现在撤兵有汉王手令吗？”韩信摇头。 “郦食其说让你停止进攻，一旦齐国翻脸不投降，郦食其倒打一耙，把失败的责任推给元帅，到时您向谁说理去？”韩信点头，表示蒯通说的有理。 “另外，一个辩士凭三寸不烂之舌，收复齐国72城池！元帅，你带兵十万，费劲巴拉仅收复赵国五十城池，你不害臊吗？” 蒯通说这话的时候脸也红了，还说韩信，同样是辩士，人家郦食其几句话拿下72城，我费劲巴拉最好成绩帮助武臣拿下30座城池，郦食其远超我也。 韩信听罢怒色涌现，手攥得咯吱响，他知道进攻意味着郦食其的死，为了前途，为了权力，韩信杀心顿起。 看到了吧，韩信、蒯通和郦食其各为其主，人人争功。郦食其毛遂自荐说服齐国归汉是为了邀功请赏。 蒯通说动韩信攻齐，是为了讨韩信奖赏。韩信和郦食其争功是韩信贪恋权势，都是出于个人目的，却没有一个人为刘邦全局考虑。 韩信明知攻齐折损兵马，依然不顾齐国归汉的事实故意为之，部分原因是蒯通从中挑唆造成的，这正应了那句话：“舌头柔若无骨，却能快如钢刀杀人。” 韩信撕碎郦食其的来信，就当这封信不存在，大手一挥喊道：“弟兄们，给我冲，齐国都城好酒好菜美人等我们享用呢！”汉军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攻城。 由于齐王之前下达了对汉军不设防命令，汉军势如破竹，不到半日就攻破了齐国第一道防线，齐国多半城池落入韩信囊中。 听到韩信攻下济南的消息，齐王和丞相田横气得差点跳到房梁上。奶奶个腿，上郦食其的当了！“来人，把油锅抬过来。”田横恶狠狠盯着郦食其。 油锅很快烧得沸腾，冒着泡在灯光映衬下泛着金色的光圈。 “是上好的花生油？我闻到香味了。”郦食其调侃道。 “死到临头还装b,看把你能耐的，以后让你知道什么是痛入心扉。”田横不断叫嚣。 从韩信进攻历下那刻起，郦食其就知道韩信要逼死他。他不知道是他的同行蒯通在背后捅的刀子。如果没有蒯通的挑唆，韩信早退兵了。 从此就有了“同行是冤家”这句话。现在说什么都不好使，郦食其变得异常冷静。 “老东西，竟敢骗我们！”田横在咆哮。 “哈哈哈，骗你们又怎样？老子活够本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郦食其昂然大笑，然后用衣袍一角遮住面，飞身跳入油锅，“呲溜溜”声音不断，一股糊肉味传来，田广、田横掩鼻皱眉。 韩信率军很快攻到了齐国都城临淄，齐王、田横据城死守。无奈汉军攻势凌厉，齐军只好放弃守城。 看看城池不保，齐王和田横一商量，还是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齐王在手下保护下，田横断后，打开北门冲了出去。 汉军紧追不舍，叔侄二人只好分头逃跑，齐王田广奔向了高密方向，田横奔向了博阳（今泰安）方向。 韩信骑着高头大马进了城，占领齐国都城意味着齐国灭亡。韩信心里美！幸亏听了蒯通之言，否则这泼天大功和自己失之交臂。 韩信出榜安民，整训人马准备追击齐王和田横。 抽空的时间，韩信命手下把那锅油汤倒入坑里，填土堆积成坟头，然后在坟头旁边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高阳酒徒郦食其几个字，韩信心眼还不错，总算让郦食其入土为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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