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汪广汇之前的真实姓名就叫江洪涛。 当年在ah老家时便已经成了亲,老婆是一名乡下妇女,虽然长相一般,但十分贤惠,操持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对婆婆也很孝顺。 婚后三年中给汪广汇生下了一儿一女。 可是,家中靠着佃租七八亩薄田过活,实在是难以为继。 江洪涛便离别妻儿外出讨生活,辗转来到了临城。 一开始,他人生地不熟,只能是到处打零工、做苦力,赚到的钱勉强够温饱。 到了临城的地成了回春堂的老板。 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药铺的生意较之前更加红火,他自己在临城杏林之中也是占得一席之地。 他想着,若是自己能够不断地寄钱给乡下老家,家人的生活能过得去,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然而,一次去临城乡下时竟然遇到了一位来临城采购茶叶的同乡江德贵。 自此,汪广汇平静的生活随之被打破。 两人在一个酒馆之中叙谈,江德贵十分好酒,喝了几杯便打开了话匣子。 从对方口中得知,老母三个月前撒手人寰,家中只剩下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 汪广汇听了之后,回想起老母辛辛苦苦拉扯他长大,自己作为儿子生前未能尽孝,骤然间,胸口竟是真的有一股莫名痛疼袭来,霎时令他不能呼吸。 又想起妻子又要下地种田,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心下顿如五味杂陈,乱成一团。 可悔恨自责、伤心难过之后,汪广汇却不敢对江德贵说出自己在临城又娶妻生子的实情。 能够有今天,也是颇为来之不易,他不想轻易失去自己辛苦打拼换来的一切。 于是,再次一狠心,给了江德贵一笔钱,让他捎给远在ah老家的妻子。 没想到的是,三个月后,江德贵竟然想方设法地找到了他。 汪广汇当时就是一惊,之前他并未告诉过对方现在的身份和住址。 一问才知道,竟然是通过自己身上的草药味猜测他在中药铺,一家一家地找了过来。 好在当时药铺中只有他一个人,否则被老婆家的人或是伙计看到了,都不好交代。 汪广汇急忙将江德贵带到了一处饭馆,席间听到了一个更加让他感到震惊的消息—— 一个月后,他ah老家的老婆将带着儿女来临城投奔他。 汪广汇顿时心乱如麻,江德贵这次回老家必定会将自己境况告诉老婆,这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现在的妻子一家虽然对他还算不所,但母女二人为人都十分的强势,他虽然是回春堂的老板,但真正遇到大事,还得去问两个女人的主意。 完全可以想象,一旦妻子知道自己之前隐瞒了成亲的事,将是怎样的雷霆之怒。 他极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于是,他在席间满口答应,表现出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 饭后,他悄悄地跟踪江德贵,搞清了他的落脚之处。 由于,江德贵要采买的茶叶还没有置办齐全,还需在临城盘桓四五日。 这几日中汪广汇简直是坐如针毡,他不能让江德贵把自己现在的住址告诉老家的老婆。 他想过向江德贵坦白,求他替自己保密,但一想江德贵的性格十分正直,这个法子怕是根本行不通。 思来想去,他竟是想出了一条毒计! 汪广汇精通医理,趁着江德贵不注意,便在他的茶里下了毒,这种毒药并不会立即毒发身亡,而是在天后逐渐发作。 江德贵临别之前,汪广汇还特意为他摆酒送行,实为看看他的中毒反应。 果然,江德贵神情萎靡,就像是生了病一样,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坚持上路返程。 汪广汇便向老婆谎报了一个出诊的由头,远远地跟着江德贵向ah老家方向走去。 江德贵虽然感觉身体不大对劲,但是他并未多想,只以为自己的染上了风寒,三餐照常鲸吞牛饮,尤其是晚饭时更是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 结果,在出发的第二天晚上便在客栈中一病不起,次日还没亮便一命呜呼。 汪广汇远远地看着警察将江德贵的尸体抬走,这才返程回到临城。 他并不担心警察会查出死因,因为江德贵的症状完全就跟酒精中毒一模一样。 又过了二十余天,他又借口去上海参加民间医药学会组织的一次活动,实则是转向ah将老家的母子三人接了出来。 临城自然是不能去住的,便将她们安置在了湖州,骗她们说自己现在生意中心转移到了湖州。 母子三人见到离家多年的汪广汇自然是欣喜不已,只觉得苦日子到头了,全然没有多想。 根据上海的会期安排,汪广汇又借口临城有事需要处理,辞别了母子三人赶回临城。 一开始,他想着这样瞒下去,两头不见面也能凑合。 但后来越想越不对,大老婆知道他在临城,万一哪天带着孩子们过来,这事还是麻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个月之后他出城办事,竟是无意中碰到了自己的大老婆和一双儿女。 原来,母子三人见他久久不回,便商量着一起来临城找他。 汪广汇好言宽慰,却心有余悸,若非今天碰巧遇到了她们,后果不堪设想。 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保佑着他,要不每次人家过来找他的时候,都能让他碰巧遇到呢? 汪广汇只说临城这边的生意不是太好做,一直被同行挤兑,而且人家还放出狠话来说要他好看,为了母子三人的安全,不让她们进城。 乡下女人到底是没多少见识的,轻而易举地听信了汪广汇的谎话。 汪广汇在郊区租了一处宅子安顿她们。 后来,他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便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以带着她们游玩为由,将其骗到了山上,又趁其不备将三人推下了山涧之。 他采药时曾经来过此处,知道下面的山涧下有一方幽潭,潭水极深,印象之中老婆并不会水,两个孩子还小,断然是并无生还的机会。 汪广汇是个十分谨慎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本想下去看看,可到了山脚下一看,潭水附近有一伙长相凶恶的大汉,这些人在潭水中不知道洗涮着什么,看那样子极为小心。 他见那伙人久久不肯离开,担心被人发觉,不敢多做停留,赶紧下了山。 从此之后,他便患上了心病,总是疑神疑鬼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差。 方如今听了这一番丧心病狂的叙述之后,心快蹦出来了,胸膛中一股气直往上顶,无奈嗓子眼狭小,被生生困住,这股气憋得他喉咙干痒,嘴唇哆嗦着。 他气极了,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忽然,猛地一拳打在了汪广汇的脸上。 “畜生,虎毒不食子,你竟然连自己的老婆和儿女都杀,简直就是猪狗不如!还有你那位同乡江德贵,人家好心给你来回送信,你可倒好,恩将仇报害了他的性命!” 一拳下去,汪广汇被打得满脸开花,鲜血顺着鼻子和嘴巴流下来。 脸上的痛感,远不如心痛。 他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涕泪横流。 这样的回忆像刀子、鞭子和剑,剜他的心,抽他的肺,刺他的肝,让他的五脏六腑不得安宁。 屋里的气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汪广汇的身上,像是要将他彻底地撕碎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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