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鸿雪市完善的市政工程，他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推开污水井的井盖，探出头，往四周看了看。</p>
没有人。</p>
高临翰嘲讽地笑了一声，一手撑住井边，从下面爬了上来，视线猛然对上一双刚刚停下的黑色皮鞋。</p>
他愣了愣，缓缓抬起头。</p>
瘦削的青年就站在他身前，白色衬衫松松散散挂着，黑色的休闲西装长裤盖在鞋面上，看起来就像是突然被吵醒，随便抓了两件衣服穿上就出了门的样子。</p>
高临翰觉得，自己应该马上退回下水道里，可视线对上青年浅色的眼睛，他的动作竟然有些不受控制。</p>
他不想动，不想走，只想呆在这里，当一株长着眼睛的蘑菇。</p>
他甚至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阳光，只要呆着就好。</p>
他该腐烂了，他早就腐烂了。</p>
菌丝寄生他的躯体，在他的四肢和脑袋上扎地生根，一簇簇地繁殖着。</p>
于是他也变成了一株巨大的蘑菇。</p>
高临翰咧开嘴，露出混乱的微笑。</p>
长相俊秀的青年没忍住皱起眉，清澈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影子。</p>
青年有些不快地问：“你为什么要伤害囡囡？”</p>
高临翰想回答，可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死活发不出声音。</p>
啊，也对。</p>
他是一株蘑菇，他怎么能发出声音呢？</p>
但是，他明明有眼睛和嘴巴的。</p>
高临翰有些迷茫了。</p>
他能看到眼前的人，那他为什么不能回答对方？</p>
为什么？</p>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去找囡囡，是想做什么？”</p>
青年也在问同样的问题，眼尾下，浅红色的泪痣格外显眼。</p>
是啊。</p>
为什么呢。</p>
因为他不是一株蘑菇，而是一个人啊！！</p>
高临翰面皮抖了抖，眼珠子剧烈震颤。</p>
他的头颅向后仰去，勉强脱离对视，肢体恢复控制的第一时间，当即伸手一拉，直接闭合井盖跳回井里！</p>
顾不上回头确认井盖有没有盖好，他慌不择路，掉头就跑。</p>
刚才那是什么？</p>
为什么他一点都升不起反抗的念头？</p>
明明他的特质评级有A，在幻梦境中也已经抵达了【地宫】，可面对那个应该只是普通人的青年，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p>
所以那个青年，真的是人吗？</p>
高临翰不敢深想。</p>
他知道自己这次查探行动是失败了，能不能全须全尾回去都是个未知数。</p>
但他还有可以做也必须要做的事情。</p>
比如把刚才那个青年的情报传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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