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布带落到不远处,但宋观舟伸手抓不到,又放不开芳姨娘,只能仰头再喊,“裴岸,晃一晃绳索,往我这边来。” 裴岸依照吩咐,摇了摇绳索,努力朝着豆大光亮而去。 宋观舟几番探手,都抓不到,她转过身对着芳姨娘说道,“你扒住井壁,我拿绳索。”说完,松开芳姨娘的衣物,她转身一个扑通,往绳索扑去。 就在这时,先前在井水中扑腾废尽力气的芳姨娘再耐不住,身子一软,滑到水中。 宋观舟回头一看,卧槽! 赶紧抓住布带就潜入水中,往芳姨娘处游了过来,井水把她的手脚冻得麻木不堪,她现代泳池里锻炼的矫健身手,这会儿却笨拙不少。 在水底下摸了半天,抓到了一只手,不管不顾,只能脱到水面,灯笼一照,她嗷呜一嗓子丢开,“金珠!” 是没了气息的金珠。 她吓得失声,上头的裴岸也跟着心头一紧,连连追问,“怎么了?观舟!” 宋观舟抚着胸口,也来不及多想,又一把抓住金珠的手臂,潜入水中,用布带缠住她的腰身,打了个兔耳结,顺势又在水底摸了半天,最终抓到芳姨娘的头发。 先紧着又喝了不少水的芳姨娘,她托着这女人勉力出了水面。 这个时候,宋观舟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力气,因为几番翻滚,本就没有固定好的灯笼落了水里,几下子熄灭。 整个井里,只有头顶有微弱亮光。 她扯了扯身上绳索,又努力勒住芳姨娘的胸口,浑身冷得牙齿磕巴响,“四郎,先拽金珠。” 众人使力,把金珠的尸首拉到井口。 灯笼一照,裴辰顿时吓得后退好几步,“这这这……是死了?” 不管有没有,都得捞出来,井底还有四少夫人和芳姨娘呢。裴海让手长的护卫过来,抓住金珠的尸首,调了身形,才勉力从井口拖了出来。 平放井边,府医赵大夫上前一探,摇了摇头。 裴渐两眼一闭,沉声道,“把观舟和芳儿拉上来!” 这都不用他吩咐,裴海已经把布带又放了下去,裴岸朝着井里大声说道,“观舟,绑紧一些!” “好。” 有了一次,二次更为容易。 芳姨娘被拉上来时,已是昏迷不醒,裴渐忍住悲伤,上前搂住那湿漉漉的女子,痛心呼喊,“芳儿,芳儿。” 佛堂之内,捏着佛珠不停念经的萧氏突地睁开眼睛,满脸讽刺,“芳儿!死了才好!!不过是贱人一个,曾经庄沁心死了的时候,我以为他再也不碰旁的女人,呵!老不修的!” 杏枝跪在一旁,不敢做声。 自从樱枝白日被责打昏迷,如今跟在老夫人跟前的就是她。 她素来木讷,不得老夫人喜欢,如今乍然近身伺候,更是战战兢兢。 老夫人发出这么渗人的诅咒,她唯有低头,不敢出声。 随着金珠、芳姨娘被拉了出去,最后上来的是宋观舟,她刚一出井口,就被裴岸兜头的披风裹得紧紧的,宋观舟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芳姨娘……,怎么样?” 赵大夫跪在地上正在施救,一会儿就听得芳姨娘吐出些井水,悠悠转醒。 裴岸见状,打横一把抱住宋观舟,向父亲说道,“观舟冻得不轻,我带她回去。”裴渐这会儿见芳姨娘救了回来,心神安了大半,走到跟前看着满脸都是水的宋观舟,“今儿父亲多谢你了,观舟。” 宋观舟还在不停地发抖,喃喃说道:“可惜太晚,金珠没了。” 话音刚落,泪水就落了下来,裴渐哪里想到这个往日不曾亲近过的四儿媳,竟是个菩萨心肠。 心头一想,果然是守安之女,心思纯真。 “先带观舟回去吧。” 裴岸领命,抱着宋观舟大步走开,忍冬也含着一眼泡子泪,同阿鲁跟着裴岸快速离去。 一路上,裴岸的速度飞快,宋观舟贴在他胸口,汲取着他身上的热度,颤抖之余唉声说道,“人命轻贱,果然不值钱。” 裴岸微叹,“后头之事,我差人看着。” 宋观舟仰头,看着冒出青胡茬的下巴,愣愣说道,“父亲房里的事,你个做儿子的,莫要插手。” 裴岸嗯了一声。 宋观舟咳嗽几声, 继续说道,“但是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得去弄清楚,到底是何事,逼得一个芳华女子半夜轻生。” “好。” 不多时,回到了韶华苑。 荷花今晚值夜,听到动静后,就赶紧起身,想着大晚上的主子们怕是要喝点热水,索性翻了小厨房的炉灶,烧了热水。 果然,看到被四公子抱进来的少夫人,她都愣住了。 忍冬也赶紧吩咐,“快烧些热水提进来。” 荷花赶紧点头,“有的,冬姐。” 阿鲁也不拘一格,“我来提,你再烧上些,还有没有热汤粥的?” 本来裴岸要亲自上手给宋观舟换衣,遭到强烈拒绝,“你身上也湿了,让阿鲁给你寻些干净衣物过来。” 说罢,只带着忍冬入了内室,抖抖嗖嗖的换下湿透的衣物。 忍冬这才后怕起来,“少夫人,以后再不能这么大胆,若是出了些闪失,你让奴婢们怎么活。” “哪就活不了了,如若我不在了,你们也得想尽办法好好活下去。” 说到这里,想到了已经香消玉殒的金珠。 宋观舟低声询问,“你与金珠可熟悉?” 忍冬摇头。 “小时候我们一起学的规矩,她……,曾是伺候三公子的。” 裴彻? 宋观舟不解,“三公子离府,也不曾带她。” “三公子跟前的丫鬟好几个,不过金珠应是早早就拨到芳姨娘跟前,真正三公子要走时,金珠也有了新的主子,恐怕身不由己。” 忍冬给她擦拭着一头湿发,来到外屋,就着热水洗了脸与手,“井底的水真冷。” 裴岸也换了衣物,走进来接了话,“自然寒凉,如今也不过才二三月。” 说完,人到跟前,上下打量了宋观舟,又前后观瞻之后,才缓缓说道,“没事吧?” “自然没事。” 阿鲁端了炭盆子进来,夫妻二人携手坐在内屋烤着火,驱散寒气,裴岸眼里带着探寻,“你竟然会水。” 宋观舟吃着红糖姜汤,哼了一声,“父亲怕我落水里淹死,专门在后院辟出一个池子,供我戏水。” “那养满黑鱼的池子?” 裴岸满面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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