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白刚才被铁鬣抓伤了右手,鲜血直流。
青君用手绢为他擦拭伤口,又探手入怀,拿出千年松根粉替他敷药止血。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随身带着手绢?还是粉色的手绢?”周子虚看出端倪,狐疑地问。
青君无法辩解,知道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已被识破了。
“你们两个小鬼乔装打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周子虚厉声问道。
公伯玉示意周子虚退下:“两位小朋友既然不肯说,必有难言之隐,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他虽然知道乌金刀的好处,但从来没有见过,深感遗憾。
他把那本《上清经》从群豪手中抢了回来,交还给石白,拍着肩膀:“小兄弟,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咱们做个朋友如何?”
“做你的朋友?”石白小声问。
石白知道公伯玉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竟然肯和自己做朋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如果你想学功夫,我也可以教你,你不用向我跪拜行礼,咱们可以保持亦师亦友的关系。”
公伯玉谈吐斯文有理,极富魅力,让人无法拒绝。
“好……好。”石白嗫嚅道。
“这是龙凤玉珏,有此玉珏在身,无论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保你畅通无阻。”公伯玉将一块玉珏交给他。
石白看了看,见是块汉玉,呈青色,有个缺口,一半为龙纹,一半为凤纹。
群豪中有许多人识得,这块玉珏是龙凤派执行任务的杀手才佩戴的。他们惧怕公伯玉,纷纷向石白道贺:“恭喜小兄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得到龙凤派掌门的垂青,做了他的及门高第,真是可喜可贺!”
龙凤派自掌门公伯玉以下,不是翩翩公子,便是绝代佳人。龙凤派收徒弟有一套严格的仪式,需要斋戒七日,开设香堂,拜过紫凤赤龙,才算正式入门。
青君知道公伯玉收石白为徒,并非出自真心,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探得乌金刀的下落。
她让石白将计就计,假意应允,然后再找机会脱身。
“当着群豪的面,为师传给你一套‘名士剑法’,就算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礼吧。今日竹林之会,也可以算是我们龙凤派的传剑大会。”
公伯玉也不管石白同意不同意,便拿起嵇康剑演示那套名士剑法。
那把嵇康剑熔铸了魏晋第一名士嵇康的剑胆琴心,所以剑法也自由散诞,离经叛道,不尊常理。
公伯玉一边舞剑,一边讲解剑招:“这一招名叫‘荀令留香’,剑法使出来,异香满室,数日不绝。这一招名叫‘玉山倾倒’,乃名士剑法之精髓,出剑时身体摇摇欲坠,犹如喝醉酒一般。”
他连使了十几招,每一招都有个名字:周郎顾曲、宋玉悲秋、何郎傅粉,子都争车、孙登长啸、嵇康谈玄、鲁连蹈海、鲍照献诗。
群豪中一位白衣秀士笑道:“不通,不通,公伯掌门把鲁仲连算作名士也就罢了,我听说鲍照鲍参军这个人丑得像夜叉一样,哪里是什么名士?”
只听公伯玉笑道:“鲍照不过是鼻子稍扁,耳朵稍大,嘴巴稍宽,皮肤偏黑,眉毛稍细,脸不对称,除此之外也并不难看。”
白衣秀士笑道:“听你这么一说,鲍照简直没有一点好看的地方了。”
“名士不必英俊潇洒,只需常痛饮烈酒,熟读《离骚》,便可称为名士。”
白衣秀士拱手道:“公伯掌门果然高见,佩服,佩服。”
“这套名士剑法是龙凤派密不外传的绝学,今日传授与你,也是机缘。”公伯玉对石白勉励道。
这套剑法虽然十分精妙,但只是对牛弹琴,因为石白半点武功都不会,所以根本就看不懂。
群豪见这套剑法厉害无比,心中对公伯玉又多了三分畏惧。
公伯玉的用心早已被青君看穿,他当众传剑,一方面为了取信于石白,一方面为了震慑群豪。
汪渔洋城府很深,从不轻易显露,他突然开口道:“正所谓盛世习文,乱世习武。方今天下,儒学式微,正是发扬武学的良机,公伯兄武功精湛,堪为一代宗师。正所谓,船多不碍江。公伯兄宰相肚量,何必非要逼迫各帮派捣毁坞壁?弄得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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