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素来仔细又怎会放过我此刻不安的神情,他嘴边绽放起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轻轻将药碗从我手里拿开又紧紧握着我的纤纤玉手,轻声询问道:“可是还对塔娜的事情心有余悸?放心吧,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
我唯恐他与塔娜的嫌隙加深,急忙摇头否认。“不是,与塔娜无由。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胤禟好笑的望着我,眼中尽是宠溺之色,他伸出双臂将我揽在怀中,柔声哄道:“既是知晓是梦又还担心什么?都是假的,你莫要吃心当真。”
我因深陷在那个虽是虚幻却是那么真实的梦境中而不自觉的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襟,我像是漂在冰冷的河水中抓了一块浮木般感到拥有可以喘息的机会。“胤禟,我梦到了我们失去的两个孩子。还梦到了乾清宫的玉儿和蕊儿,还有孙太医,他们要把我拖进深潭中,他们说他们死的好惨好冤枉。还有,我们的孩子,一个流着血泪,哀嚎着,还有一个只有半个身子……”
胤禟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抚,见我越说越是恐惧立刻打断了我的话,“别说了,澜儿。不要再说了,那只是一个梦。不要害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上,语气更是柔和了几分,继续安抚着我此刻在怀中略微颤抖的我,“傻丫头,别怕。就算真的有冤魂索命我也会挡在面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相信我。塔娜的事情你也莫要伤神,一切有我。皇阿玛我本就不指望,气我恨我也罢,那些也不要你惦记。你现在好生的将养身子,待你好些,我们一同去看念甜,好不好?”
我轻轻的点着头,可是悲凉的泪滴再次殷湿了胤禟胸前的绸缎,我伸出玉手紧紧攀在胤禟温暖的背后,通过身体的熨帖去探寻他灵魂深处那抹狂热炽烈的爱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现在才深切体会到那种浓郁伤感的恋情可以左右一个人的生死。我曾经以为我的丈夫为了权力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是我和女儿都将成为他权力谋划的棋子。可是,现在我的丈夫何尝不是以他的认为最好的方式为我维护一片平静的生活。
十月初一,胤禟从塞外回京已是半月有余。皇阿玛作为一个君王需要平衡朝堂上的势力以及作为一个已是消气的父亲,他终于派了人给胤禟带来了期待已久的消息——他可以上朝恢复以往的差事了。
虽然沉溺在有胤禟朝夕相处的甜蜜生活中,可是我更愿意看到那来自我丈夫由衷的愉悦笑容,只有奔波在权力追逐这条路上他才可以感受到真实的快乐。我一早起来伺候他盥洗梳头,看着他那无法探知如深潭般幽深的瞳眸着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希冀与狂热,我终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为他打理着一切。这世上最安稳的幸福便是自己爱的人可以拥有并追求着他所勾勒幻想的生活可以有具体形式的体现。他是我的丈夫,这样的牵绊使我甘心放弃自己所有的执着,只盼他一世安好。
在胤禟恢复上朝的差事后第二天,我接到了皇阿奶的传唤。这样的命令我除了俯首遵从外无力抗拒,我可以隐约的感觉到这与塔娜有关,也容不得我说个不字。
皇阿奶一如平日的亲和更是让念甜和我坐在一起,让我那夜以继日对女儿疯狂思念的心有了一丝喘息。念甜虽然与我依旧不亲近,但是在皇阿奶几次眼神示意下她并没有对我的亲昵有所抗拒的表现。对此,我不再怨恨胤禟的擅作主张的将女儿带离我,也愿意感恩皇阿奶这几年对念甜的照顾,只要她不再抵触我这个额娘,我就心满意足了又怎敢有其他奢望。
念甜,我的女儿……她今年已有五岁,我凭着印象以及幻想交织着给她缝制的小衣服根本满足不了女儿成长的身体。思及此,我心酸的抚着念甜额前的碎发,自责与愧疚悄然而至盘踞在内心深处,我作为一个母亲始终可以切实感到对我女儿的亏欠。
直至用过午膳,皇阿奶才吩咐秦嬷嬷带着念甜去小憩。
念甜小小的身影已经出了内室,我仍舍不得将目光收回,仿佛只要继续注目那个方向我就可以再也不与我的女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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