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语,我也不想继续追究。她的脾气总是像她阿玛多一些,骨子透着倔强,可以隐忍不发却绝不听从。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总是爱她要多的。我轻柔了语气,轻声问道:“刚才急乎乎闯进来可为何事?”
念甜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将白嫩的小手摊开举到我的眼前。
我瞧着她手掌里这块少见的糕点,继续问道:“谁给你的?”
“娜额娘。”念甜小声的回道。
我脸色一沉,刚才还耐着性子勾勒起的笑容也瞬间收回。
“念甜。”胤禟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面带温柔的笑意,饱含爱意的双眸投向我们母女身上。
念甜听到她阿玛的招呼直接从我腿上滑了下去,小小的人儿直直的扑在胤禟的腿上。
胤禟见到念甜总是有着柔和的笑容,他抱起念甜,柔声的逗哄着。见我沉着脸并不理会他,他把念甜交到晴晗怀中吩咐道:“带小格格下去吧。”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伸出左臂环在我腰间,柔声哄着,“怎么了?可是念甜惹了你不悦?她才这么小,有些事慢慢教就好了。”
我摇摇头,怅然道:“和念甜无关,她是我的女儿,不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她。可是,有的人让我觉得害怕。却又觉得……”
他左臂微微收紧力道,“傻丫头,见天胡思乱想什么?这不都是好好的吗?”
窗子被风吹开,一股寒意笼上肩头,回眸望去,满院萧瑟的光景,心中升起一丝悲凉。“又是一年冬天了。这样的光景每年都会到来。只是不知明年,这样光景时,我是否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
胤禟松开环住我的手,探过身,伸出长臂欲将窗子合上。“不要乱想,这萧瑟的光景总会过去的。”
我伸出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合窗的动作,带着悲凉的口吻说道:“关上又能如何?萧瑟的光景依旧,还不如看个真切。看看萧瑟的最后到底有着怎样的结局……”
胤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用力的将窗子合上。将我揽在胸前,温热的气息从我头顶传来,许久才说道:“澜儿,你到底在怕什么?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女儿。塔娜的到来是你我不得不屈服的选择。我已经娶了她了,皇阿玛也不能再要求我什么了。你是我的嫡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位置。”
我缓缓的闭上眼,没有道出口的是,我是在怕有一天你终不再爱我,我又该如何……
胤禟温热的唇瓣贴在我额头上,万般怜惜的轻声道:“我知道塔娜让你感到不安。澜儿,不要怕,万事有我。我会一如既往的护你周全。”
我含着泪,抬起头将唇抵在他的颈间。胤禟低下头,热情的回应着我的深情。他双臂有力将我抱起,缓步向榻间走去。只有我知道,我是利用他此番热忱浓厚的爱恋来讨要一个孩子。是的,我不安,我忧伤,我不得不承认即使知道胤禟对我的至死不渝,我依然需要有个嫡子来稳固我的地位。我深切的从内心感到自己的可耻,那深宫中曾令我不齿的伎俩,我现在何尝不在使用。可是胤禟,请你原谅我,我们是皇阿玛的儿臣,总是有着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以及无可奈何……
康熙四十七年的家宴,我仍旧按例同胤禟共赴乾清宫饮宴。
马车外不停传来热闹的喧嚣声。我安坐在马车内像第一年以九福晋身份参加家宴时拥有一样忐忑的心情。
而我的丈夫紧紧握着我的手揽我靠在他的胸前,安逸而平静。
我悄悄地哭了,我们毕竟是夫妻并有着长达七年的感情。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只是八岁便踏入了那权力最高象征的紫禁城并在那样一个尔虞我诈的后宫中成长使我诸事都会格外敏感不安。那些运用了卑劣阴谋得以晋升并保持着高贵身份的手段曾是我不齿的行径,可是我不能否认我在鄙夷的同时耳闻目染了其中的本领。
突如其来的烟花腾空所带来的巨响使我微微颤抖了一下,胤禟轻柔的声音从我头顶上飘了下来并带着几许玩笑的味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赶上皇阿奶过寿,烟花已是放过了,你却还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可怜巴巴的望着皇阿玛。皇阿玛见你如此,便是差人继续放了起来。现在都是额娘了怎么倒被烟花声吓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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