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那场事故后，虽然有徐添出面帮他们走动说话，但除了要付医药费之外大诚哥还要了一笔巨额赔偿款，余凯旋为了不让两个小孩摊上官司，能够私了，几乎拿出所有存款，又卖了一套房，答应下来。</p>
不仅如此，在派出所最后调解那天，大诚哥突然又反悔，说虽然那小子被你们赶出石城了，但别忘了当时还有两个小混混也在场，都看见了其实是你闺女砸的人，这事不能这么了。余凯旋问你想怎么办。大诚哥一直记着过去的仇，想羞辱余凯旋，说你给我跪下，磕几个响头，叫几声爷爷。</p>
余九琪至今没告诉过爸爸，当时她就躲在那间调解室门外，她听到了一切。</p>
听到了爸爸为了保护她放弃一生最看重的东西，面子和尊严。某种程度上，那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东西。</p>
他愿意为了我，一个捡来的孩子，放弃生命。</p>
当年十五岁的小九捂着嘴，蹲下来，用力埋下头，才能控制自己不嚎啕大哭，她如此愧疚，又如此心疼，惶恐，又感动。</p>
那是余九琪成长经历里很重要的一幕，从那之后，她开始不自知地用尽所有力量，来配得上爸爸这份爱和牺牲。</p>
此刻与孙锡坐在铁锅炖包厢里的小九忽然怀疑，怀疑自己做到了没有。</p>
“你手机一直在震。”</p>
孙锡提醒一句，小九才回过神来，拿起旁边手机看了下，噼里啪啦的都是家庭群里的信息。</p>
跨年夜，大家都四散着出去玩，余凯旋带头在群里晒照片，他和孟会红陪着三叔在家吃火锅。温雯和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的小富总在舞厅，一人一杯鸡尾酒。葛凡和小庄他们在吃烧烤，啤酒瓶满桌。祝多枚晒了一张自拍照，看背景是酒吧。最后余凯旋@小九，发了两条语音。</p>
小九点开语音，二凯哥扯着嗓门说：“小九你在哪呢？”</p>
又说：“我刚才看王欢发朋友圈，你是跟她们家一起吃饭呢吗？”</p>
余九琪没有回复，余光不自知看了眼旁边的人。</p>
孙锡夹着菜，平静说：“不用否认。”</p>
小九看着他，突然想到之前的猜测，明白了什么，瞬间有些窝心，又难过。</p>
孙锡回视她，也不藏着了，直说他的打算：“如果想留下，我们不能硬碰硬，先忍一忍，慢慢来。”</p>
小九也是这样想的，重复一遍：“慢慢来？”</p>
“嗯。”</p>
手机又震了一下，依旧是余凯旋的语音。</p>
“小九，今天这日子，你就别跟人家家混了，你回来，你三叔说要打麻将，三缺一，麻溜的！”</p>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去。</p>
僵持了一会，听见旁边低沉声音说：“我没关系。”</p>
小九才回复爸爸，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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