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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狗胆不小，可被程思敏贬成柔弱不能自理的菟丝花。</p>

“切。”程思敏的酒窝在蔑视他，语调也是：“听你的，你不怕才怪，你胆子小不说，小时候还好爱哭，动不动就发大水。”</p>

“朝你刮脸哭，被老师罚站也哭，最夸张的是我用了你的橡皮你也要哭！”</p>

“喂！”时应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由高到低地以一个刁钻地角度俯视她道：“程思敏，你真的够了。你就没哭？”</p>

“路上遇到受伤的小鸟你哭，老师叫大家给白血病婴儿捐款你哭，实验课解刨死青蛙你哭，还有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你以为我没看到，国歌一放到高潮你就偷偷擦眼泪！”</p>

“你说话别那么粗鲁，什么叫我发大水？那你是什么，眼睛爱尿尿？”</p>

心脏每跳一下，睫根都会颤动一分，说是斗嘴，但距离只有一臂，稍显暧昧。程思敏没想到对方反驳起来头头是道，一时间被密集的论点打得措手不及。</p>

她只记得时应小学时哭鼻子的样子有多滑稽了，竟然忘记她自己以前分明也是个情感充沛的软蛋。她二十岁之前是泪失禁体质，非常多愁善感，但后来爱哭鬼是怎么学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应该是和程伟和陈晓芬断绝关系之后。</p>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心疼她的眼泪，那些泪珠就变成了没营养的污渍。</p>

四目交织，瞳孔如浮冰游动，环绕在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他们这对正在大小声的男女似乎对视得太久了，急需某一方不露痕迹地别开头，或是接着将话题论述下去才好。</p>

时应面孔雪亮，目光灼灼像是要入党，明显没有认输的意思，程思敏身体先一步，“腾”一下从凳子上起身。</p>

可恶，她跟人斗眼神总是输，输就输吧，她在输的方面可是行家。</p>

移开目光时，程思敏一本正经地为自己开脱：“哎呀，没看表，时间太晚了，我先回家了啊。家里还有事儿呢。”</p>

重新给贝贝牵上狗绳，走出 1201 时程思敏才想起要时应的联系方式。</p>

因为高中时曾被同龄人排挤，程思敏没有参加过半山的同学聚会，也不热衷和同学们取得联络，时应还是她这些年来遇到的第一个旧友。</p>

虽然他们从小学培养起来的友谊后来触礁，变成双方见面分外眼红的死对头，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昨日种种譬如死灰，再者他们现在又都落得这般不如意的境地，失败人士们理应惺惺相惜。就像冬日觅食的小麻雀总是成群行动，抱团取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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