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我是一只小兔妖（1）

那一天，词笑的残魂连同神力一起被落渺吸收了。 因为这次神力很杂乱，落渺净化起来很费劲。 除去了最污染的部分，她看到了不属于墨云流的部分。 这本该是墨云流的神力，被词笑消化成了自己的东西，从而也承载了最本质的东西，记忆。 落渺最近老是会梦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在记忆的片段里，她附身在词笑身上，经历了她的过往。 …… 我是一只小兔子。 我不饿的时候就窝在兔子洞里，饿了就去外面吃草。 吃草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我得躲老鹰，躲老虎，躲大蛇小蛇，还得躲人。我必须时刻警惕着，稍有不慎我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我和我的同伴说：“做兔子太难了，什么时候我也能当老虎就好了。” 同伴哈哈大笑，嘲笑我白日做梦：“兔子就是兔子，就算你修炼成人形了，你还是一只兔子精。” 我听完同伴的话大受震撼：“怎么兔子还能变成人？” 我迫切想知道什么是修炼，但同伴还没回答我就被老鹰叼走了。 没有答案的问题最磨兔。 我对同伴的死亡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我们兔子就是这样的，该吃吃，该被吃就被吃。 但我不能被吃，我是一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兔。我迫切想知道什么是“修炼”，我问遍了兔子窝，没有兔子知道什么是“修炼”。 它们只知道吃草和生小兔崽。 我想，我得离开兔子窝才能知道答案。 离开兔子窝后很艰苦，很多东西想吃我，我一边躲一边问，一边逃一边找。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兔，我真的遇到了一只能变成人的兔子。 那年我被一个农夫抓到了，农夫准备拿我去市场换粮，一个可爱的大姐姐买了我。 也许是兔子间的感应，我一眼就看出大姐姐是我的同类。 我问大姐姐：“怎么样才能变成人？” 大姐姐说：“修炼。” 究竟什么是修炼？ 这次我终于得到了答案。 “修炼”就是修身和炼化。 大姐姐说要修炼先修身，天地有灵气，修身到一定境界你就能感受到天地灵气，将灵气炼化成为自己的力量，就能靠这种力量变成人。 人，鬼，妖，魔，仙，修道不同，入界也不同。 “那我也要修炼！” 大姐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捧腹大笑。 她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你呀，下辈子吧！” 原来，修炼也是要看天赋的。 不是每个人类都能成为皇帝，也不是每只兔子都能变成兔子精。 世界万物分为三六九等，像我们这种没有被赐予天赋的动物，注定是动物。 我又学会了一个新词，三六九等。 如果我不知道兔子能变成兔子精，那我会和其他兔子一样安安稳稳地吃草生崽，成为食物链的一部分。 但现在我知道了兔子也能有其他可能，我就不可能回去兔子窝。 为什么兔子要被老虎吃掉，而不是吃掉老虎呢？ 我也想像大姐姐一样变成小兔妖。 我求了大姐姐好久，大姐姐才答应教我修炼之法。 我跟着大姐姐回到了人界的家。 是的，大姐姐在人界有个家，她隐瞒了妖怪的身份和一个农夫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老实说，那个男人长得不好，在我眼里更是无一分长处，普通得紧。 我不懂她一个长命百岁的妖为何要和一个人类走在一起，不过这毕竟是我的师傅，我不敢对她的指指点点。 春去秋来，一年又即将结束。 而我，依旧是一只没有任何长进的小兔子。 是的，即便师傅把她所有修炼方式都告诉我，我依旧无法顿悟出所以然。师傅说，我就没有天赋，除非有神仙点化，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神仙，居住在天界的超脱者，据说四界万物修炼到至真便可飞升天界获得神职。 他们控制世界节气，日月星辰，甚至能掌握命运，无所不能。 传说天界有三十二重天，越厉害的神仙住的越高。 “那神仙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我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动物有动物的规则，人有人的规则，妖也有妖的规则要遵守，神仙也要守天界的规则。”师傅说。 “师傅说住在三十二重天的神仙最厉害，那他要是不想遵守规则该怎么办？” 他都是最厉害的了，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自然有三十三重天。”说起三十三重天，师傅仿佛有种天生的尊敬，她说，“三十三重天有开创世界的万物之神，更有镇守三千世界的天道之子与六位主神守护六界。想在六界为所欲为，那得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那如果他们破坏了规则呢？还有更厉害的人制约他们吗？” 师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胡说八道！九神恪守神格，数亿万年从未出错！” “我是说如果！” “你师傅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目睹那几位的尊荣，你一个没有修炼天赋的小兔子就更没可能了！关心这么多做什么！”师傅没再理我了。 我的问题涉及到了师傅的知识盲区，她气急败坏了。 三十三重天啊。 我想，那飞升就是修炼的最高境界了。 憧憬是有的，不过我还是先着重眼前吧。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会跟那时候的师傅说，做妖不能太绝对。 我不止见到了九位主神，还在三十三重天住过。 不过师傅还是说对了一半，她不可能有机会目睹守护神的尊容。 因为她很快就死了。 我一年修炼无果，师傅求神拜佛终于结了果。 她有小兔崽了。 师傅格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兔崽。 很多年过去了，她抚摸着肚子幻想着儿女双全的画面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很高兴。 但事情没有师傅预料的那样发展。 肚子里的半妖崽把师傅折腾得不成人形，她在丈夫面前露了真身。 说来奇怪，我们兔子多温顺多好看啊，竟也能把那男人吓得屁滚尿流。 无语，真无语。 男人吓得几天没回家，师傅便在家里等。 我感觉有事要发生，劝她离开，她看着我笑容惨淡。 “他只是被吓到了，让他冷静过后就会明白我有多爱他。”这是师傅的原话。 后来，师傅等到了男人叫来的除妖师。 师傅死了，我藏在兔子洞里看着她死的。 她妖丹被剖，已经成型的半妖崽被除妖师吊在手里，嘿嘿说道：“这妖胎可是大补之物啊，人吃了青春永驻，小妖吃了可增长五千年修为。” 我瞪大了眼睛。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吃了它，是不是就步入修炼的门槛了。 可是我只是一只羸弱的小兔子，只能躲在地洞里看着他们把尸体回收。 原来小兔子变成小兔妖还是要被吃掉的。 看着地上没有了原形的烂肉，好似有一团草料卡在我的喉咙里不上不下。 在亿万的兔子中，有修炼天赋的只有几千只。 师傅是其中之一。 她好弱，又不修炼，沉迷情爱把自己害死。 师傅死了。 我觉得师傅是被自己蠢死的。 我想，我不会那么蠢。 我以后一定是一只吃老虎的小兔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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