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红凤小声地惊呼，她将相机递给肖言。
肖言接过相机，看到那一张照片，再翻前面和后面的，也忍不住吃惊。
明显相机里面是以偷拍的角度来拍顾雅萱，前面那几张甚至还有一些未聚焦的模糊，可因为钟红凤不想错过顾雅萱穿上她设计的衣服的瞬间，开启的是连拍模式。而到了顾雅萱转过头发现了钟红凤的镜头后，镜头因为感应到人脸，自动聚焦在人脸上。
这时候照片就完全不一样了，顾雅萱的双瞳聚焦在镜头前，吃惊的表情过后，下一张图片就是双眼迷蒙地看向镜头，小嘴微微张开，整个表情就如同一个拥有着生命的洋娃娃般。连着看下去，顾雅萱的表情有略微的变化，但始终还是被框在了镜头内。
肖言自从在钟红凤这边兼职后，他设计的衣服的产品图，他几乎都有参与，他可以说，之前钟红凤找的一些即使是有丰富经验的模特，都没有让肖言有这种感觉。像是画中的人，却带着灵魂，从照片直视你心灵。
但连续几张照片后，顾雅萱表情开始痛苦，钟红凤也终止了拍照了。
肖言有一种感觉——顾雅萱并非特意摆那些表情的，一开始绝对是看到镜头而惯性出现的表情。
带顾雅萱来到徐铭志家里的店吃粉，肖言坐在顾雅萱旁边，玩了一会儿酷跑，粉就上了。徐铭志看到肖言带着顾雅萱过来，那满肚子的好奇再次被勾起，但他依然用力地咽下去，决定不过问。为了以免自己憋过头，他端了汤粉过去后，就躲在厨房不肯出来了。
“我养母很喜欢拍我和哥哥。”顾雅萱一根面条一根面条地吃着，说话声音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她买了整整一层的衣服，给我和哥哥，一有空，她就会让我们穿上，然后给我们拍照……”
“她说她小时候家里穷，连芭比娃娃都买不起，每次看到小朋友拿着芭比娃娃，她都好羡慕……”筷尖戳着面条，顾雅萱盯着那几块牛腩。“所以她最喜欢的，就是买一堆娃娃裙啊、芭比娃娃那类的裙子，一件一件地往我身上套，按照她的意愿摆pose……”
实在是没食欲，顾雅萱放下了筷子，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漱漱口。肖言先是停下筷子看着顾雅萱，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一直到她不再说话，他才重新吃，但这次他没有再逼着顾雅萱吃完。
“肖言。”这是顾雅萱第一次正名喊他，刚刚吃饱在擦嘴的肖言微微一愣，随即看向她。
顾雅萱手撑住下巴，歪着头也看向肖言。
“……叫你爷爷干嘛？”两人注视着对方，视线纠缠在一起，最后肖言还是受不了顾雅萱大眼的射击，先开口。
“你的人设啊。”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在遗憾他在她面前一去不复返的人设了，顾雅萱勾了勾嘴角。
“其实我不清楚你以前到底怎么活的，”肖言喝下一杯水，看着顾雅萱说。“可很多时候，我就觉得嘛，你挺矫情的。”
“啊？”圆眼一瞪，顾雅萱愣住了。
“可能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可我就是你们觉得这种有钱人，闲着才有事没事明媚忧伤，你就像一个自觉自己是被压迫的劳苦人民，你所有的角色扮演也好，装乖孩子，或者暗地里反叛都好，都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好可怜啊，好难过啊，然后给借口自己去埋怨世界所有的人，觉得所有人都是欠你的。”
一口气说完，肖言发现自己平日不多话的人设再一次崩了。
“我……”顾雅萱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对我而言，”肖言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都忙着活着，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
“……”张了张嘴，顾雅萱半眯起双眼，说。“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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