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继续学。”
骆夏目光赞赏地看着女儿,温声应:“好,听岁岁的。”
他在女儿面前蹲下来,低声温柔道:“觉得累了难了跟爸爸妈妈说,我们带你休息调整一下。”
“想哭也可以找爸爸妈妈。”
小女孩扬唇笑着点头,“好的爸爸。”
把女儿重新送回舞蹈班,向暖在车上对骆夏感叹:“我还以为她要放弃了,结果居然没有。”
骆夏失笑,“对你女儿有点信心。”
“我是觉得,”向暖低了点头,喉咙哽了哽,又很快缓解好,继续说:“她挺累的,放弃了也好。”
虽然她从不说,但心底其实很心疼这么小就这么努力的女儿。
骆夏叹气。
须臾,他嗓音清润地对向暖说:“暖暖,你不觉得,年年和岁岁都很像你吗?”
向暖疑惑地扭脸看向骆夏。
“都很能坚持。”骆夏低声道:“那种坚韧,真的很像你。”
骆夏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骆慕向除了日复一日地练钢琴,还在跟着爷爷学书法,自从他答应了骆钟元会跟着骆钟元练书法后,这小家伙每天都会写,每天都会练,从未间断。
除此之外,他还会坚持看美剧,用看剧去加深巩固英语的学习。
这些全都是骆慕向自主学的,向暖和骆夏从没安排,甚至不怎么过问。
骆慕向和骆向悠四岁生日的当天,向暖和骆夏带他们回骆家。
两个孩子到了后就去挨个跟长辈打招呼。
“爷爷奶奶好。”
“姥姥姥爷也来啦!”
“曾祖父曾祖母安康!”
“奶奶,”骆向悠扯着夏知秋的衣角,仰脸乖巧问:“外曾祖母呢?”
夏知秋温柔地笑道:“外曾祖母在房间里。”
“那我能跟哥哥去看看她吗?”骆向悠很礼貌地询问。
“当然啊。”夏知秋笑说:“去吧。”
兄妹俩便牵着手去了秋翡的房间。
骆慕向在门口先敲了敲门,说:“外曾祖母,我是年年,和岁岁来看您。”
秋翡没说话。
骆慕向和妹妹对视了一眼,骆向悠小心地把门推开一道缝隙,看到秋翡正坐在床边,抱着一个盒子在发呆。
两个孩子走进去,慢慢地迈着步子靠近秋翡。
“外曾祖母……”
秋翡这两年的状况越来越差。
听到声音后,她抬起头,眼睛浑浊地望着这俩孩子。
恍惚间,看到了儿子和女儿朝她走来。
秋翡把盒子放到旁边,伸出手把走到她面前的兄妹俩抱进怀里。
“知秋,望惟,乖孩子,我的乖孩子……”
骆向悠一脸茫然的望着哥哥,冲他快速地眨眼,像在问骆慕向外曾祖母在说什么。
骆慕向轻微地摇摇头,又做了个“嘘”的手势让妹妹不要问。
秋翡絮絮叨叨地拉着他俩说了很多。
把这对兄妹当成自己孩子的她对骆慕向说:“望惟,作业写完了吗?”
骆慕向不太理解,但顺从地点了点头。
“写完了妈妈带你跟妹妹出去吃饭,今天妹妹生日呢……”
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拉着他们的手步履蹒跚地往外走,边走边用苍老的声音说:“爸爸回来会给知秋带礼物,也会给望惟带礼物,我们等爸爸回来。”
她拉着两个孩子来到客厅,径直要往外走。
被家人看到,拦了下来。
夏知秋搂着秋翡,略担忧地轻声问:“妈,您要去哪儿啊?”
秋翡回头望着往骆夏和向暖身边跑的两个孩子,伸出手去,嘴里呢喃:“望惟,知秋,跑慢点,你们回来啊,要给妹妹过生日去……”
夏知秋倏的怔在原地,眼眶一下子泛了红。
“妈……”她嗓音哽咽地喊秋翡。
秋程走过来,他搀扶着秋翡,对快要哭的夏知秋温声道:“姑妈,我带奶奶回房间吧。”
夏知秋快速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抹了把眼泪。
兄妹俩一路跑回爸爸妈妈身边,骆夏两条腿上各坐了一个孩子,他搂着他俩笑,还没说话,骆向悠就率先问出口来:“爸爸,知秋和望惟是谁呀?”
骆夏微愣,疑问:“嗯?”
骆慕向对他解释:“外曾祖母一直叫我们望惟知秋。”
“望惟知秋?”向暖也疑问出声。
她知道知秋是骆夏的妈妈,那望惟是……姥姥的另一个孩子?
从来没听家里人提起过啊。
骆夏低叹,低声跟孩子说:“知秋是你们奶奶的名字,叫夏知秋。”
“那望惟呢?”骆向悠歪头问。
“望惟是奶奶的哥哥,叫秋望惟。”骆夏回答。
“为什么奶奶的哥哥和奶奶姓不一样呀?”骆向悠不解地说:“我跟哥哥就是一样的。”
骆夏解释:“因为奶奶的哥哥随母亲的姓氏,你们外曾祖母就姓秋啊。”
“那……奶奶的哥哥呢?”骆向悠像极了十万个为什么,问题一直没完。
骆夏轻抿了下嘴唇。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跟孩子说:“奶奶的哥哥在天上。”
向暖的心微沉。
秋望惟。
应该就是秋程的父亲。
已经去世了?
虽然已经结婚好几年,但向暖从没多问过关于秋程的事,骆夏也没说过。
所以根本不知道秋程的父亲早就离世了。
“噫?”骆向悠好奇宝宝似的,“为什么他可以去天上啊?”
骆夏笑了笑,温柔地缓慢道:“因为要守护我们啊。”
“那他好厉害哦。”
后来两个孩子去了别处玩,骆夏和向暖才开口讨论秋程的事。
骆夏对向暖说:“舅舅舅妈在表哥九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是姥姥把他养大的。”
向暖意外地说不出话来。
骆夏叹了口气,搂着向暖低喃:“其实姥姥这辈子挺不容易的,青年守寡,中年丧子。”
“这个病让她近些年只记着原来的美好的事,忘掉了生离死别的痛楚。”
向暖轻声道:“可能对姥姥来说,阿尔茨海默症并没有那么折磨她吧。”
骆慕向和骆向悠六岁生日那天在周六。
虽然是个周六,但向暖临时有事去了工作室。
休息的骆夏在家一边陪伴两个孩子,一边准备晚上做饭要用的食材。
白天没什么事,骆夏被岁岁缠着要他讲故事,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给他俩讲个别致的故事。
骆夏把笔电从书房抱出来,打开存有向暖孕期照片记录的文件夹,从第一张开始给他俩看。
“这张照片是2020年9月24号那天,爸爸帮妈妈拍下来的。”骆夏声音温和而缓慢,对他们说:“那天妈妈跟爸爸去了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妈妈怀孕了。”
他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了滑,屏幕上的光标跟着在向暖的腹部晃了晃。
“你们就在这里,在妈妈肚子里。”
“不过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是你们两个小家伙。”
以为只有一个宝宝。
他点开下一张,继续道:“这张是你们在妈妈肚子里7周的时候,国庆假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因为怀着你们,妈妈开始孕吐,闻不得好多食物的气味,曾经喜欢的东西也吃不下去,还会不断地呕吐,很难受,根本没胃口吃饭。”
“接下来一个多月,妈妈每天都会这样。”骆夏一边说一边回忆:“但是你们妈妈很坚强,为了能让你们吸收营养,她努力让自己吃东西,吐了后就再继续吃。”
两个宝宝分别坐在骆夏的左右两侧,安安静静地听着,很认真很专注。
骆夏继续往后翻,给他们看向暖的孕肚。
“妈妈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那是因为在她肚子里的你们在渐渐长大。”
“在妈妈的坚持下,孕吐阶段结束,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腰疼,腿麻,脚浮肿。”
骆向悠看着照片中母亲的大肚子,有点怕怕地问:“妈妈的肚子像气球……好担心会破啊……”
骆夏失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不会破,你们都很乖。”
……
照片一张一张地划过,骆夏继续对他们说向暖怀孕的过程:“在你们生长的同时,妈妈的肚子越来越大,到后期,妈妈睡觉时翻身都需要爸爸帮她慢慢地转。”
“最后呢,你们要出生了,妈妈被推进手术室,命都悬了起来,用了十几个小时,直到身体的力气全部耗光,才生下你们。”
骆夏点开他俩出生后当天拍下来的照片给他们看。
“这就是那时的你们。”
“爸爸给你们看这些照片,跟你们说这些话,就是想告诉你们,今天是你们的生日,当然值得庆贺。但同时,也是妈妈的受难日。”
“七年前她怀上你们后,小心翼翼地孕育了你们十个月,把身体里的养分都供给你们,你们才能在六年前的今天平安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
骆夏抬手搂过两个孩子,手指在他们侧脸上轻轻摩挲,低眸望着他们,温柔地说:“妈妈为了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妈妈很伟大。所以啊,年年和岁岁一定要疼爱你们妈妈,知道吗?”
骆向悠眼睛红红地软声说:“知道了爸爸,我一定会好好疼妈妈!”
骆慕向没说别的,只听话地“嗯”了声。
晚上向暖拎着给孩子买的礼物回到家,刚把礼物给他们,骆向悠就抱住蹲在地上的向暖的脖子,在她的侧脸上吧唧了一大口,清脆的声音格外认真:“妈妈,你是我的宝贝。”
向暖满眼笑意,又觉得很诧异,疑问:“嗯?怎么忽然这么说?”
骆向悠坦言:“因为妈妈经常说我是妈妈的宝贝,那妈妈也要当岁岁的宝贝,岁岁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向暖欣慰地笑道:“好,我们岁岁好懂事。”
骆慕向没有多说什么,只递给向暖一张贺卡。
向暖有些意外。
在接过贺卡来时她不解地笑着问两个孩子:“今天不是你们生日吗?怎么搞的跟我过生日一样?”
随即,她打开贺卡。
里面写了一句话,字迹格外工整漂亮。
“这个星球上有几十亿人,而你是我最完美的妈妈。”[标注1]
向暖登时眼眶泛热,嘴角却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
“这个星球上有几十亿人,而你是我最爱的唯一。”
“阿夏,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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