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焕谷，刘钰妍，向青青……”李军点了除了许徕娣之外的前十名，随后看向后排。 后排的几个“钉子户”此时恨不得把脑袋埋到桌子下面。 这是每次考试出成绩的必经之路，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出意外的话，李军应该是要聊起给他们的家长电话的事了。 但是这次李军话锋一转，居然又回到了许徕娣身上。 “许徕娣这次考得确实很不错。我之前就说过了，这次是全市联考，很重要，你们一个个都不当回事。 你们已经高二了，马上都是成年人了，现在吃不了学习的苦，就等着以后吃生活的苦吧。不说了。” 上课铃打响，李军立马收了话头，拿出课本开始讲课。 下午下课期间，李军点到名字的几个同学分批去了办公室，回来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尤其是刘钰妍和韩文，她们都属于成绩起伏比较大的那种，有时候发挥好，进前五，赶上发挥不好的时候，能掉到二十名左右。 林可看到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进教室，就忍不住跟许徕娣咬耳朵。 “老班训他们了吗？怎么都蔫不拉几的。” 许徕娣正在刷题，闻言也就敷衍应上一句：“谁知道呢。” 某种程度来说，许徕娣算是相对比较孤僻一个人，班上大多数人或事她都不是很关心。 她只关心自己的成绩。 同班一年多了，她连班上的人都还不太认得全。 尽管这有李军不太爱调座位的缘故在，可对于班上大部分人来说，许徕娣其实就是个学习很好的小透明。 除了出成绩的时候，其他大部分时候，他们是注意不到许徕娣这个人的。 上课也不回答问题，只跟那么几个人能多聊几句，高一最开始那会儿，还会有些女孩拿着题目来问许徕娣，被她塞过几次自己的解题思路后，就没什么人来找她了。 但是林可是跟许徕娣坐了很久同桌的，清楚许徕娣这种性格，也不在意她敷衍，继续凑上去。 “同桌，你这次考得很好，老班应该会夸你吧，是不是要发奖学金啊。” 提起奖学金，许徕娣笔尖顿了顿。 其实她最近对钱的执念没那么大了，她手上存款已经不少了，况且还有每天系统的任务进账和补课费，家里面小姨也说了不让她管。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产生不知道钱该花到哪里的念头。 一阵风吹来，许徕娣放下笔，紧了紧外套，突然扭头对林可道：“要是发奖学金的话，这周末补完课，你和若曦陪我一起去买一件羽绒服吧。” 林可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是她认识许徕娣这么久，第一次听她主动说买衣服的事。 林可外向一点，跟许徕娣同桌纯纯是因为李军嫌她话太多，上课老讲小话，又聪明些，李军觉得还能救一救。 跟许徕娣做同桌之前，林可的成绩其实是班上中等偏下的，因为她真的很少听课，又特爱说话。 但是没关系，她的同桌不爱说。 两人刚坐一起那一个月，林可差点自闭。 她想聊明星，许徕娣告诉她从小就知道家里穷，所以要努力学习，没追过星。 跟许徕娣聊衣服，许徕娣跟她说自己没买过衣服，都是穿表姐的旧衣服。 跟许徕娣聊电视剧，许徕娣住校，没看过。 往往是林可这边兴致勃勃起个话头，许徕娣一脸懵地听她说上几句，而后就没了兴趣，一边敷衍她一边低头刷题。 而且上课的时候，许徕娣是怎么都不会理她的，不管她说什么。 下课的时候也是，不管林可聊的是什么，最后总是要无奈地问许徕娣：“同桌，你在做什么题啊？” 这时候许徕娣会愿意花时间跟她聊会儿。 林可现在成绩能稳定在前十五，许徕娣真的功不可没。 她也不是没有邀请过许徕娣一起去买衣服，但是许徕娣总会告诉她，自己没钱。 所以乍然听许徕娣说想去买衣服，林可连连点头：“好，我刚好也该买衣服了，那周末咱们一起去吧。 若曦上周也一直缠着我说想去逛街……” 剩下的话许徕娣便只是随便听听，偶尔应和两句了，虽然还没上课，但是老师已经进教室了。 林可习惯她这样，也不怎么在意，自顾自说完自己想说的，在得到许徕娣“哇，好。”的回应后，满意地坐直身体，打开书。 下午的课上完，林可照例踩着下课铃冲出教室，许徕娣收拾了下桌面，去了办公室。 李军正端着保温杯坐着等她。 尽管被李军表扬了两次，许徕娣看到他沉着的脸依旧有点没底，脸上就不由有些惶惶：“老师，怎么了？” 李军皱着眉放下杯子，办公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你跟人闹矛盾了？” “啊？”许徕娣慢半拍想起来，今天确实是跟何焕谷闹了点不愉快，于是也老实点头：“对。” “他的眼镜是你放到黑板擦盒子里的是吧。” “是。” 办公室的饮水机开始烧水，机器运作的声音无端惹人心烦，许徕娣垂下眼睛，不再看李军的脸，只盯着地面。 李军看她低着头，面带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欺负人的孩子，别怄气，好好说。” 许徕娣再抬起头，眼圈就红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是从高一他考试成绩不如我之后，每到出成绩时都要做点小动作。 今天他又把我书给推倒了。” 花了十分钟听完两人的矛盾，李军差点气笑了。 这都什么孩子啊。 他下午的时候，以为何焕谷被班里的刺头欺负了，分析成绩的时候多问了句。 在听到何焕谷说今天抢他眼镜的是许徕娣时，他着实惊到了。 不仅如此，还得知许徕娣往人家脸上泼水。 要说毫无原因，他是半点不信的。 许徕娣不爱说话，人又踏实肯学，不惹事，何焕谷也是一样的性子。 都不是爱惹事的孩子，不好只听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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