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秃了

睁开眼睛，宿舍灯还没亮。 许徕娣扒拉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室友还没醒，她轻手轻脚起床，洗漱收拾了下就出了宿舍门。 已经入秋，早上有点凉了，冻得人脑门疼。 下次出门得穿厚点。 这么想着，她拐进食堂买了个包子。 是因为出门太早了？今天食堂阿姨们怎么老往她这儿看呢。 许徕娣一边咬着包子，一边想。 到了教室，她打开灯坐到座位上，开始预习数学。 教室慢慢嘈杂起来，不过许徕娣并没在意，她做事一向很专心，很少会被外界影响。 直到肩膀被拍了拍，许徕娣疑惑地抬头，看到同桌林可一张憋得通红的脸：“许徕娣，你怎么，换发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许徕娣一脸莫名，“什么换发型？” 后桌的张初霖突然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她皱着眉转过头，想问他发什么神经。 却突然惊觉头上感觉不对。 为什么，为什么她脑袋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脑子后知后觉回忆起昨晚那个冰冷的电子音说的话。 “生理惩罚为完全脱发，脱发，发……” 她不敢相信地，迟疑地缓缓抬手，慢慢摸上自己的头。 初秋清晨的高二（3）班，一颗光滑的，反射着教室灯光的卤蛋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啊-----！” 时间倒回昨天。 “老板，康乃馨怎么卖？” “五块一支，多买给你优惠。”花店老板懒洋洋抬眼，看着那个戴着眼镜，扎着马尾的小姑娘。 尽管她没穿校服，老板还是一眼看出了她是个高中生。 且应该是那种比较努力的老实学生。 刘海有点油，右手一直在口袋里动呀动，站在两种包装的康乃馨面前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看起来便宜点的那种。 “那，纸包装的这种呢？”小姑娘咬了咬唇，终于没忍住，伸手轻轻碰了下那牛皮纸包装的，插了满天星的小花束。 老板坐起了身，笑道：“这种十五一束，你是学生吧，能给你便宜点，十三。” 小姑娘一脸掩饰不住的受宠若惊，忙摆手想拒绝的样子，又停住了。 她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身前，工工整整地冲着老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谢谢老板，我要六束这个。” 老板走出柜台，利落地装好了花递给她。 “一共78，你买得多，给你抹个零，你拿70就行。” 小姑娘忙接过花，一脸的感激，伸手从右边口袋拿出一张一百块的现金递给老板。 老板伸手接钱找零，却看到对面的小姑娘突然僵硬了一瞬。 她皱着眉向四周看了看，又立刻恢复正常，接过老板递来的零钱，再次冲着老板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重新坐回柜台后，悠悠感叹：“年轻真好啊～” 年轻好不好的，许徕娣暂时是没什么太多感触。 但是拾金而昧肯定是不好的。 这点在她花掉上学路上捡到的一百块的那一瞬间，就感触颇深。 大概是因为她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所以在她把一百块递给老板的那一瞬间，脑海中清晰地传来了“叮”的一声。 随后是冰冷的电子音：“您好，您已被正三观系统抓获，未来将由我来为您纠正三观。” 但是那声音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许徕娣把它归结为是自己头一次做这种坏事，心虚过头产生的幻觉。 确实是太心虚了。 从花店回学校的路上，她连看都不敢看学校旁边不到五十米的派出所，闷着头就钻进了学校。 拎着花走到教室门口。 许徕娣看着教室里熟悉的桌椅板凳，听着不断传来的笑声打闹声，还是没忍住多站了会儿，才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还没到上课时间，她敲响办公室门走进去的时候，英语老师正跟数学老师笑着聊什么。 他们班主任是政治老师，此时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脑上的表格。 她有些期艾艾走上前去，没敢看老师的屏幕，把手中的康乃馨花束放在他电脑旁，嗫嚅着开口：“李老师……” 李军正在看头一天的随堂考成绩。 办公桌上陡然多了那么些花，他有些怔愣，抬头看着许徕娣：“怎么了？” 教师节已经过去了月余，最近也没什么活动啊，这是…… 没等他再多想，对面这个最让自己省心的学生眼泪就啪嗒啪嗒开始掉，他心就一紧，手忙脚乱拉抽屉找纸巾。 “怎么哭了，怎么了这是？你昨天随堂考成绩挺好的，我刚刚是气咱们班那几个老拉后腿的，哎你这孩子，你别哭，好好说。” 许徕娣本来没想哭，可是老师那句“怎么了”一出口，就砸进了她心坎里，压得她鼻子眼睛都是酸涩感：“我想……” 她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眼泪掉得更厉害，可最终还是抽噎着把想说的话讲完了。 “我……我想退，退学，我很，感谢老师们平，平时对我的照顾，想送，束花给，给你们，谢谢你们。” 说完，她又规规矩矩冲办公室的老师们挨个鞠躬。 李军站起身拉住了她，然后把她按在自己椅子上，递给她一张纸巾：“先擦擦眼泪。” 英语老师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个杯子，杯口此时正悠悠冒着热气：“喝口水先。” 许徕娣接过杯子捧在手中，温度顺着杯子熨到手掌，再蔓进心口。 数学老师笑着插话：“你们英语老师这个杯子是今儿刚到货的，我还正跟她要呢，这下可好，你一哭不打紧，我这免费的杯子算是忽悠不过来了。” 许徕娣听着数学老师打趣，心头酸涩稍缓，情绪也稍稍平静了些：“老师，您也知道，我家条件不好，我妈前几个月又住了次院，现在还在吃药。” 李军点点头，从旁边拉了个椅子坐到她斜对面，示意她继续说。 “我弟弟成绩不好，最近想走艺考，报了个绘画班，本来我妈住院借的钱还没还完，这下报班又花了好几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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