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虽走得安安静静，从未抬头。但是她原本就敏锐，况且如今怀着孩子，就更是有一种本能的防备直觉——尽管未曾抬头，她也察觉正被人不怀好意地跟着。</p>
春芽鼻子发酸，“家主一路都在保护奴婢？可家主想没想过，若奴婢当真撞见了陛下，家主难道还要与陛下当面顶撞不成？”</p>
云毓长眸里满是天光水澈，“为了你，我不介意与这天下任何人顶撞。只是，为了你的安危，我却不至于非要那般鲁莽。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可以不用顶撞便叫他放弃。”</p>
春芽虽然不知道云毓所说的法子是什么，可是他就是有这样的力量，只要他说，她便愿意相信，而且放弃任何的追问和担心。</p>
云毓凝视着春芽，心中不由得涌起悄然的自豪，“我却也没想到，你自己察觉到了危险，自己抢先改变了路线，避开了与陛下相遇。”</p>
“你其实都用不着我保护。你自己便已经做得足够好。”</p>
春芽摇头，忍不住心下的感念，悄然扬眸看他，“可是家主还是跟着奴婢来了太后宫，在门前等着奴婢。”</p>
春芽努力一笑，“是不是若奴婢在太后宫里受了委屈，家主也会不顾一切冲进去救奴婢出来？”</p>
云毓见她微笑，心便一软，索性直率承认：“是。”</p>
看见她眼底涌起的忧色，他便又温言宽慰，“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毕竟太后是我嫡亲姑母。”</p>
春芽虽说松了口气，却还是轻声说，“以后若奴婢真的在太后面前吃了瘪，家主也千万别莽撞。太后虽是家主的嫡亲姑母，但是太后毕竟是太后，她也总会想发设法利用奴婢来要挟家主。”</p>
春芽垂下头去，“奴婢，不愿家主为难。”</p>
云毓心思电转，“她要你做甚？”</p>
春芽便也不瞒着，“太后想要奴婢劝说家主，答应迎娶卢姑娘。”</p>
“若是家主自己本来就有此意，那奴婢自然乐见其成；可若家主并无此意，奴婢不愿成为太后要挟家主的筹码。”</p>
云毓清眸低垂，直白凝视着春芽，“嗯，我不愿意。”</p>
“这天下，除了一人，我谁都不愿意。若不是她，我便重归青灯古佛。”</p>
春芽不敢回望云毓的眼睛，只能低低垂下眼帘。</p>
可就在此时，她却看见一道森然的阴影，贴着地面正向他们两个人移动过来。</p>
春芽一个激灵，忙抬头看过去。</p>
今日阳光正好，可是再明媚的阳光都照不透来人身上的黑袍黑甲。</p>
春芽一颤，“三爷！”</p>
云毓却并不意外，缓缓转眸迎上云晏的眼睛，“阿晏你才来？”</p>
云毓语气里的批评，也正硌在了春芽心上。</p>
她从大殿出来，云毓会丢下所有人，不在乎失仪，跟着她一起出来保护她；可是云晏却来得这么晚，可见他的不在乎。甚至，他此时到来，并不是为了保护她，反倒有可能是来兴师问罪。</p>
她心底发寒，便索性放下了紧张，抬眸眯眼定定看着云晏，嘴角浮起浅浅的嘲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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