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心头微微一晃，便又跪下。</p>
“……佟夫人此心，老侯爷在天之灵必定感念。”</p>
“只是，这毕竟都是老侯爷留给奴婢的私人物件儿。奴婢想自己亲手修补，不敢劳佟夫人动用自己的嫁妆。”</p>
佟夫人没想到春芽竟然会拒绝，便眯起眼来。</p>
“你自己修补？你怎么修补？”</p>
春芽垂首道：“撕裂的布帛，可用绷子绷了，寻相似的丝线界画织补。”</p>
“瓷器可用瓷粉、鸡蛋清粘合；即便有些实在拼不上的，也可以锔钉固定，恢复原来的形状。”</p>
佟夫人意外：“这些手艺，你竟都会？”</p>
春芽俯身：“老侯爷风雅，老侯爷自己就曾亲自做过这些。奴婢在老侯爷跟前伺候的时候，些许学了些。”</p>
佟夫人轻笑：“心是好的，可是你在老侯爷跟前一共才伺候了三个月，又能学会多少！”</p>
“这些手艺都是耗心血的，没几十年的修炼，你根本干不成事儿！”</p>
佟夫人俯下身子来，尽力和蔼：</p>
“好孩子，你对老侯爷有诚心，这我都明白。可是你能力毕竟有限，还是都交给我，必定比你自己做的好上千倍万倍。”</p>
春芽摇头：“奴婢谢夫人好意……”</p>
佟夫人有些不高兴，齐嬷嬷登时厉声呵斥：“你这丫头，夫人这般待你，你还给脸不要脸！”</p>
丫鬟从外头进来禀报：</p>
“夫人，三爷来了。”</p>
佟夫人也是微微一怔，挑眸跟齐嬷嬷对了个眼神儿。</p>
齐嬷嬷压低声音询问：“……不如，叫她先回避一下？”</p>
佟夫人想想，反倒略带兴味地轻笑一声：“不用。既然赶上了，就见见吧。”</p>
“正好，我也有话要当面问问他们两个。”</p>
大丫鬟牡丹引云晏入内。</p>
只是听见他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还没见人，春芽伏在地上，便已经整个身子都在颤抖。</p>
佟夫人眯眼盯着春芽，审视着她的恐惧。</p>
云晏大步走进来，横眼一瞥，瞥见春芽竟然俯伏在地上，便也微微一怔。</p>
长眉皱起，忍不住嫌弃：“她怎么在这儿？”</p>
他说着向佟夫人行礼：“二娘竟肯见她？也不嫌晦气！”</p>
佟夫人淡淡笑笑：“杏儿丫头既然闯了祸，我总得替她善后不是？”</p>
云晏缓缓挑眉：“善后？二娘难道还需要跟这个贱婢解释什么？”</p>
他说着一转身，冷笑着转身走向春芽。</p>
从他进来，春芽便没敢抬头，此时只能听着他的脚步声走向她。</p>
一声一声，仿佛都踩在她心口上，让她的心脏一点点被抽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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