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他敛袍起身，看到院外。</p>
小小一抹身影，跪在那一圈白里，尽管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却仍旧倔强地挺直脊背。</p>
她还穿着殉葬时的衣裳，素白长袍，长发披散，迤逦于地。</p>
在他看过去时，她已经倒下了五次，又五次重新爬起，五次再跪得笔直。</p>
“主子？”绿痕抱了披风出来，轻轻为云毓披上，“她……怕是熬不住了。”</p>
云毓却立即转身入内：“既是她自己要跪，便叫她跪着。”</p>
“便是因此没了性命，也是她自己求来的因果。”</p>
天将明时起了风。</p>
春芽倒下又爬起，已不知多少回。</p>
昏昏沉沉里她想起五岁那年的夜晚。</p>
山村连年饥荒，家中已经卖无可卖。阿兄生了急病，襁褓中的阿弟饿得日夜大哭。</p>
阿爹说要卖了她。说不能叫全家人一起死。</p>
阿娘抱着她哭，她也不舍的一直落泪，可还是从此随了牙婆子去。</p>
之后她无论因学艺受罚，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顿的饿，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p>
她能长这么大，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p>
她不可以就这么死了，她还没给自己挣来一个顺心的日子。</p>
.</p>
云毓房间，他头上高高挂着匾额：“止水”。</p>
心如止水，这多年他已然做到了。可是今晚奇怪，一颗心怎么都不安生。</p>
云毓轻唤：“绿痕。”</p>
绿痕就睡在云毓外间的炕上，香炉袅袅，绿痕迟了一会子才醒过来。</p>
她立即起身进内，“家主有何吩咐？”</p>
云毓皱了皱眉：“天将亮了。”</p>
绿痕立即会意：“这会子露水重，她怕是扛不过来。奴婢去接她进来。”</p>
.</p>
春芽再睁开眼，脚步声响起。</p>
她知道，是云毓来了，身边还跟着大丫鬟绿痕。</p>
她想起身行礼，云毓却只是眉眼疏淡：“躺着吧。”</p>
“你要见我，究竟所为何事？”</p>
春芽登时哽咽，落下泪来：“有人要毒死奴婢……奴婢求家主开恩，容许奴婢到家主跟前来伺候。”</p>
“除了家主身边，奴婢再无旁的活处了！”</p>
又进来一个丫鬟，听了便轻嗤：“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老侯爷房里的丫鬟，老侯爷已独宠了你三个月，家主怎么能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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