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刘妈扶着，春芽勉强喝了半盅温茶，便又转眸看向那抹白衣身影。</p>
刘妈忙道：“姑娘造化大……今日得亏家主回府，姑娘才保住了这条性命。”</p>
春芽垂首虚弱咳嗽了声，轻声道：“家主大恩，奴婢日后必结草衔环……”</p>
“不必。”年轻的嗓音如山泉清冽，却疏离不近人情，“刘妈退下。”</p>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p>
光影一闪，他披着一身清光走到她榻边。</p>
春芽怯怯抬眸仰视，十六岁的女孩儿满眼的破碎和脆弱，带着祈求和崇拜定定凝望着他。</p>
寂寂立在榻边的年轻男子，眉骨清冷，面如冷玉，长睫如鸦。素白领口上，还染着点点血花。</p>
清冷至极，却又浓艳至极。</p>
“我并非救你，只是维护侯府家声。”</p>
“我父暴毙，事出突然，还需详查。”</p>
这些话像是裹着冰碴子，扎得人身冷心疼。一股闷气直冲咽喉，春芽俯身又咳了好一晌。</p>
可他只是看着，连刘妈搁在桌上那半盅茶，都不肯递给她。</p>
他越是这样不近人情，反倒激生春芽一丝不甘：等着，我总有叫你丢盔弃甲那一日~</p>
云毓冷湖般的眼底依旧寂寂无波：“这几日你尽可放心将养，有刘妈照应。待你好了，我再问你。”</p>
他说罢，便转身而去，一缕回眸都吝啬。</p>
房门砰地关上，春芽伏在枕上，又是一阵咳。咳完了，缓缓抬手，自己将肚兜系绳重新仔细地打结。</p>
她的肚兜，实则之前已经被老侯爷的妾室扯松了，轻轻一扥就会滑落。她之前留着没管，原本是想用来诱引云晏心软。却没曾想，云晏不为所动，却终究是在云毓这儿用上了。</p>
春芽指尖绕着系绳转了转。</p>
云毓看似毫无波动，可他分明在那一刻吐了血，可见他那时候还是血脉贲张了！他再是修佛的，却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逗引呢。</p>
这个新家主并非传说里的柔软慈悲，却也并非如传说里的不解风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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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毓出外，云晏慵懒跟上来。</p>
“二哥方才又是何必？一个丫鬟而已，死就死了，也值得二哥那一口心头血？”</p>
“还是说，二哥瞧着她生得好，这便动了怜香惜玉之心？”</p>
云毓停步，身子微躬，虚弱地咳了数声。</p>
“三弟才会怜香惜玉，为兄心中唯有青灯古佛。”</p>
“那口血不过是我自幼病弱，回府奔丧一路走得急了。”</p>
云晏耸耸肩，满眼的玩味。</p>
云毓眼帘低垂：“先帝病危之时，朝臣们纷纷上奏，请求以人为先帝殉葬。可是先帝弥留之际，却亲自下旨禁绝人殉之弊。“</p>
“若她该死，自应当拿了送衙门治罪，不应于府中私刑，更不该殉葬。”</p>
“三弟今日竟在府中重开殉葬之例，岂非授人以柄？”</p>
云晏倒不在乎：“奴婢不算人，财物而已，陪葬去伺候也是应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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