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飞扬不欢而散后,林哲信步进了太子府。 林哲有好几天没来太子府了,对太子府都有些陌生了,即便这样林哲还是很顺利找到了太子赵宽。 至上回出事后,太子赵宽除了偶而上朝以外一般不出门。 太子赵宽上朝也是无所事事,那些高官们根本不理赵宽,把赵宽当瘟神一样,赵宽对此没得办法,能提前下朝就提前下朝,省得看见那些高官碍眼。 这日子太子赵宽过的非常郁闷,又好久没见到林哲,心里明显底气不足。 现在林哲来了,太子赵宽自然是欢喜有加,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赵宽便急不可耐的提了自己的苦恼以及那般不可理喻的高官。 林哲简单分析了一下太子赵宽所提问题,接着他告诉太子别太在意那些高官了,总之用好自己手中的权力。 对那些高官采取不同的方法,有错的高官要罚,没错的高官找个由头骂,一句话就是要让那些狗屁高官心情不爽,让他们不好过。 赵宽一听这个马上就说好,他早就想训斥这般狗屁高官了。 之所以没做是因为没人给他壮胆,现在有林哲在后头顶着,他自然而然胆子大了许多,索性就明日开训,不然那般高官尾巴会翘上天去。 林哲表示可以。 “行,不过得加强一下太子府的护卫,现有的侍卫鱼目混珠要换一下,现有侍卫以后只负责护卫太子府,太子的近身护卫另外找拨人负责,这个事必须马上办好。” 赵宽早就想换护卫,只是担心没人可换,便问林哲哪有人可换。 林哲轻出了一口凉气。 “太子殿下,有人的,林某马上就可从汴山书院调一拨可靠之人来,这个太子殿下大可放心。” “那就好。”赵宽听到可换那是很高兴。 林哲见赵宽放心了,心里很高兴。 “太子殿下,林某以后有点忙,还兼着太子府总管一职不合适,总管一职可从太子府现有的人里面选一个,这事可交给太子妃办,以后太子府的小事都可由太子妃负责。” 赵宽觉得这建议不错便同意了。 林哲见太子同意了,更高兴了,又跟太子赵宽扯了一下其它的,便准备起身去开封府了。 赵宽很诧异林哲刚来不久就要走了,林哲简单说明了一下,赵宽才知道就这两天出了不少的凶案,都是有针对性来的,林哲还得先去汴山书院调人,为大局着想,赵宽未留林哲,而是亲自送其出府。 与此同时,中书门下小政事堂内,参知政事钱伯华终于等来了刚开完廷议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知心跟庞贤东以及中书侍郎郭亦镇三人。 参知政事钱伯华急不可耐,没等匆匆赶来的三人喝一口热茶就问。 “各位大人,廷议的结果如何?” 中书侍郎郭亦镇没好气的抿了一口热茶。 “不好,哪有好?中书大人、庞枢密还有下官三人联合夹击官家,官家也没松口,反而向我们塞了两项议案,事陆知心开口了。 “钱大人,你哪是个什么情况?韩大人呢?” 参知政事钱伯华一听陆知心问这个,苦笑了一声。 “别提了,简直是一地鸡毛,事情搞到最后由承王妃的贴身侍女证实,承王妃是自刎,韩大人当时就跟承王翻脸还动手打起来了,而后韩大人立马杀到承王府去了,韩大人还要求那位林大人将承王扣在了大理寺。” 啊!怎么会这样,这也太离奇了吧,雍容华贵的承王妃怎么会选择自刎?她哪来的理由自刎? 陆知心、庞贤东还有郭亦镇听到这都不由大吃一惊,这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亏他们今日还在皇帝面前强烈要求指派大宋朝最得力的探案高手刑部侍郎曾墨查办此案。 并且强烈要求将马爵爷案和大理寺卿案以及吏部尚书案并案处理。 如果承王妃真是自刎,那岂不是跟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明日皇帝定会揪住此事不放,要求他们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哪来的自信认定刑部侍郎曾墨是大宋朝最得力的探案高手以及四案并案处理。 末了,还是庞贤东问了一句。 “真的证实了承王妃是自刎吗?是不是那位林大人暗中搞鬼把你们都骗了?” 参知政事钱伯华连连摇头:“不可能,承王妃的贴身侍女现就在大理寺,这位林大人没哪本事指手遮天。” 陆知心又问了一句。 “钱大人,韩大人去承王府有多久了?” 参知政事钱伯华答道;“陆中书,韩大人大概去了两个时辰。” 陆知心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子说。 “各位,情况很糟糕呀,不算马爵爷,我们的人接连有两人遇害,各位从今日起要加强护卫工作,尽量别去一些偏远地方,夜晚更是要加强护卫工作,同时要告诫家人近期要守规矩,不要让疯狂的开封府抓到任何把柄,要知道今日的廷议反应了官家对我们的强硬,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我们需谨慎谨慎再谨慎,下面由郭侍郎讲一下目前的态势,供各位参考。” 陆知心说完瞟了一眼中书侍郎郭亦镇。 一脸严肃的中书侍郎郭亦镇马上清了清嗓子。 “各位大人,你们大概听说了,东京汴梁城外有一所不为人知的汴山书院,这位林大人就来自那所汴山书院,这位林大人的家人跟籍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也没法弄清楚。” “我们先来看汴山书院,它不是一所普通的书院,它是李皇后耗费巨资建的一所从不对外招生的书院,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人仍未能打进汴山书院一探究竟,汴山书院到现在为止也只有这位林大人一人公开露面,他一出来虽然只拿了个榜眼,却比状元郎抢眼多了。” “据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咱们的官家应该是这位林大人坚强后盾,他们或许是互为犄角的相互支撑,这位林大人还兼着内侍省都知一职,却不是太监,兼着都知一职似乎是为了方便这位林大人进宫出宫以及向官家禀告,再说这位林大人,表面上他孤身一人在东京汴梁城行走,其实这位林大人身后至少有一波乃至于二波训练有素的人在暗中保护他,这些训练有素的人在一个叫静庐的宅子落脚,那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前几天晚上,不知是哪个蠢货派了一堆人去抓这位林大人,没当场出手杀了他,是不是怕当街动手不雅观,结果转到僻静处反被人家的人包了饺子,不知那些人现在还安好?” “再说回正题,汴山书院的后面便是十万亩皇家良田,这些年,这些皇家良田不断被抛出卖掉换钱,屈指一算他们大概卖了八万亩之多,还剩大约两万亩没有卖,大概是他们觉得两万亩是底线,是糊口的保证,所以没有再卖良田了,还有就是在东京汴梁城有一家商铺与汴山书院藕断丝连,估计就是为汴山书院筹钱的,因为这家商铺经营不大借贷却很多,尤其是月末更为明显,对这一点我们也在查。” “说回东京汴梁城的苏首富,这个苏首富也颇为奇怪,在太子案后主动找到陆中书退纳,其实即便苏首富不主动退纳,陆中书也会找他退纳,这个问题咱不说,咱要说的是苏首富为啥要退纳?如果没人逼苏首富,想来这苏首富不会来退纳,在这里面这位林大人嫌疑最大,很有可能就是这位林大人以太子案为契机逼苏首富退的纳,同时还敲了苏首富一笔,至于这位林大人为啥要逼苏首富退纳,咱们并不关心,咱们关心的是这位林大人借机敲的钱,这里边至少暴露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位林大人缺钱,为啥这位林大人缺钱呢?我们猜测是有一大拨人要供养,这一大拨人应该不是普通人,而是训练有素的私兵,是专门为对付我们而准备的私兵,这些私兵有多少,具体驻扎在哪现在还在查,综上所述,态势己经非常明显了,我们的官家己不再软弱了,官家明知我们会拒绝还提那么过分的要求,其实是为了向我们表达一种态度,一种强硬的态度。” 中书侍郎郭亦镇侃侃而谈,说了一堆的猛料,现场除了陆知心外,庞贤东以及参知政事钱伯华都听呆了。 这一切完全超越了庞贤东和钱伯华的想象,他们一直以来都以为大宋朝廷没那么复杂。 全在他们掌控之下,即便出现一些小问题也都能应付自如。 可听了中书侍郎郭亦镇的一席话后,他们才知道背后原来这么复杂,是不是山雨欲来了? 结合近期接二连三发生的数起针对高官们的凶案,庞枢密和钱伯华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庞贤东率先缓过神来。 “郭大人,你就说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总不能让他们逐步发展壮大来收拾我们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庞贤东说的正中钱伯华的下怀,钱伯华赶紧附和道。 长相不凡的中书侍郎郭亦镇微微笑一笑。 “二位大人莫急,中书大人己经准备了三个方案来应对目前的态势,下面请中书大人讲。” 庞贤东和钱伯华闻听是陆中书的方案,他俩二话不说立刻击掌说好。 在众人的环视下,面色严峻的陆知心开腔了。 “各位,方案是郭侍郎设想的,我只是代为宣布一下,方案一就是动武,逼官家另立太子,方案二是针锋相对,对姓林的及其背后势力进行打压,方案三是施离间计,离间官家与姓林的关系,挑起他们内部的矛盾,三种方案各位看哪种最可行?” 庞贤东和钱伯华再次呆住了,他俩万没想到陆知心会讲出这几种方案来。 尤其是第一种动武的方案,那不就是谋逆吗?谋逆是要诛九族的,满盘的富贵岂能这么冒险。 庞贤东想都没怎么想就说道:“陆中书,下官认为方案二跟方案三可同时进行,这样的话,这位林大人就没了可乖之机,咱们还可以这样对付官家,对官家施以收放自如的美人计,毕竟咱们这位官家也寂寞嘛,长夜漫漫何以度日。” 钱伯华再次附和。 “下官附议庞枢密,方案二跟方案三完全可以并案推行,坚决不给他们机会,要痛打落水狗。” 钱伯华坚定站在庞贤东这边,让中书侍郎郭亦镇大为光火。 本来郭亦镇制定三套方案,方案二跟方案三就是个陪衬。 可庞枢密跟钱伯华沆瀣一气选择方案二跟方案三,完全是站在个人生死的立场上,没把集团利益放在第一位。 一点风险都不肯冒,这哪里还有高官的战略意识,这样下去迟早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选择方案一多好,一次冒险终身享受,现在不选择方案一,以后哭都来不赢。 郭亦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驾势。 “二位大人,方案二跟方案三看似稳妥却极易翻车,如果不一棒子打死这位林大人,他极有可能死灰复燃反败为胜。” 庞贤东对此不以为然。 “郭侍郎,这位林大人现在不过一五品小官,手头掌握的资源有限,想翻也翻不起惊涛骇浪来,我们完全可以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又何必冒动武的风险。” 庞贤东刚说完,钱伯华马上助推庞贤东。 “郭侍郎,方案一是可行的,但决不是一开始就必须实施的,在我们优势明显的情况下尽量避免动武才是王道,还有新太子人选定了没,别到时候又内讧了,当然这只是我们的一点提议,我们都听陆中书的,陆中书讲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钱伯华狡猾至极,既明确表态了反对动武,又表示拥护陆中书的决定,真不愧为两朝元老。 两位正二品大员反对动武了,陆知心也不好说啥,他先是看了看众人,而后问。 “咦,镇国大将军怎么没来?他那五万精锐可是我们的命根子,他不到场,我们焉能仓促决定?” 中书侍郎郭亦镇马上回道:“中书大人,下官早就通知他了,不知怎么搞的,他到现在还没到。” “孙将军是不是故意不来呀?”庞贤东试探性的问。 中书侍郎郭亦镇断然否决。 “怎么会?孙将军肯定是有事耽搁了,孙将军是赞成动武的,并且其麾下猛将如云,对付几个捕快侍卫不在话下,我们再耐心等等。” “得派人催催了,不然他真以为我们在这就是喝茶聊天。”钱伯华向来看不惯镇国大将军孙理,钱伯华跟镇国大将军孙理的爱恨纠葛一两句话还扯不清。 中书侍郎郭亦镇淡淡的笑了笑。 “那倒不用,孙将军虽未在这表态,但他以前就讲过无条件支持陆中书,他还特别交代我们可以提前商量一切,事后告诉他就行。” 中书侍郎郭亦镇算盘打的精,即便庞贤东跟钱伯华联手反对动武,他和陆知心以及镇国大将军孙理都赞成,三比二还不能支持动武吗? 钱伯华咕了一句。 “韩大人没到,韩大人的意见还是要听一听的。” 中书侍郎郭亦镇一怔,还真的是,韩秉未到,动武这么大的决议还真不能这么草率决定,不然韩秉即便同意动武也会有啰嗦。 陆知心对此却有着不同意见,他认为韩秉刚经历丧女之痛,这个时候就不要去麻烦韩大人了。 毕竟动起武来很快,可能睡一觉起来就成了。 于是乎陆知心牙一咬就这么拍板定了,具体哪天动武再商议,今天就先定过大概。 庞贤东和钱伯华一脸懵逼,唯有中书侍郎郭亦镇笑开了花,这一点不奇怪,中书侍郎郭亦镇一直力主动武,这次总算是如他所愿了。 钱伯华却有些不甘心,他把上次开会翰林学士李隆出收买林哲的计谋讲了出来。 “陆中书,这事怎么收尾?这不白给这位林大人升了两级吗?翰林学士李隆整这样一出,他不是细作哪谁是?他也是完全有能力掉包考卷送这位林大人进殿试的。” 钱伯华这话一出,陆知心的脸色就变了。 “钱大人,此一时彼一时,李学士的计谋暂时终止,这位林大人不好对付,至于李学士是不是细作我们会详查。” 钱伯华一提到细作便引发了庞贤东的兴趣。 “各位大人,细作尚未抓获,仓促之间决定动武会不会导致我们的行动提前暴露,让对手早做了准备,会没了先下手为强的先机,没了先机,鹿死谁手真就很难说了,毕竟东京汴梁城我们有把握掌控的兵马不太多。” 庞贤东这么一说,把中书侍郎郭亦镇黄急了。 “庞枢密,你是管兵马调动的,我们能控制多少兵马跟他们能控制多少,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他们能控制的真不多,不过他们可能养有私兵,但他们的私兵怕发现都藏得比较远,只要是打个措手不及,他们的私兵就来不了。” 钱伯华对此提出了异议。 “搞了半天,动武这么大的事,我们是寄希望于人家的私兵赶不来,万一人家的私兵快速运动到位了,你有何妙招保证动武能成功?还有,我们如何保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现在连内部的细作都没有找到,如何保证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钱伯华讲得很周全,一时之间中书侍郎郭亦镇还无法反驳。 陆知心忙出来替中书侍郎郭亦镇解围。 “钱大人,你讲得问题我们都考虑过了,我们正在积极进行抓细作之事,这是头等大事,还有我们决定动武只是一个大致方向,没有讲必须马上进行,要动武至少要等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才行,毕竟命只有一次,得好好把握才行。” 庞贤东和钱伯华听到陆知心亲口说动武还只是一个大致方向,他俩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事情还远没到搏命的时候,每日的富贵还在,每日保持这样多好呀,干嘛要去谋逆?把皇帝搞定或者搞定太子,不香吗? 陆知心的话安到了庞贤东和钱伯华的心,却让郭亦镇坐不住了。 怎么又变卦了,加了诸如此类要把细作清掉以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之类的,等把这些搞定了,说不定人家先对你动手了,到时哭有用吗? 然这话又是中书侍郎郭亦镇的顶头上司说的,郭亦镇不好反驳。 不过郭亦镇会迁怒于庞贤东和钱伯华,若不是这两个贪图富贵的家伙百般阻饶。 动武之事早定了,哪里还会在这啰里吧嗦的。 郭亦镇怒目对着庞贤东和钱伯华,语气很不弱。 “连小孩都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硬是要这位林大人举刀过来了,二位大人才会幡然醒悟,就怕真到那个时候,你们就算醒了也没用了,从古到今一直安于现状的有几个有好下场,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很多,这位林大人不是一般的精明,试问二位大人有能力阻止这位林大人吗?从目前的态势上看,如果我们不采取有效措施,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位林大人就会升到二品大员与二位大人平起平坐,到时谁看谁的脸色,谁给谁气受还真不好说。” 郭亦镇这话说的有些严重,陆知心听了也没说啥。 庞贤东和钱伯华却很不爽。 你中书侍郎不过正三品,一下没满到你的意就对正二品大员如此怒目相对,这合适吗? 要不是陆中书在,肯定没你小子的好果子吃,你小子就等着马后炮。 庞贤东和钱伯华碍于陆知心的面子不好发作,但庞枢密不傻,别看庞枢密人长得憨头憨脑,鬼点子还是不少的。 庞贤东叉开话题问郭亦镇。 “不知郭侍郎怎么看待近期的几起凶案?承王妃案暂且不论,虽然是否自刎有待考证,我们暂谈另三位大人的案子。” 庞贤东似乎想在这找郭亦镇的麻烦。 郭亦镇脸色稍有舒缓。 “庞枢密,首先大理寺卿的案子十有八九跟这位林大人有关,但现时没有证据支持不能怎么地,马爵爷的案子摆明就是冲着开封府去的,凶手是谁真不好讲,另外吏部尚书的案子跟马爵爷的案子有不少相似,凶手搞不好是同一拨人,这只是下官的一点拙见,至于更深层次的疑惑问曾侍郎比较好一点。” 中书侍郎郭亦镇不愧是高官集团的智囊核心,一下就把三起案子作了一个简单的梳理,让人一下就有了初步了解。 枢密使庞贤东见没难倒郭亦镇,又问道:“那郭侍郎准备怎么解决目前的难题,我们觉得最好把三起高官遇害案都推给大理寺和开封府查办,然后勒令他们在规定的期限内破案,一旦他们无法在规定的期限内破案,罢他们的官乃至于让他们小命不保,这天下不就太平了吗?” 庞贤东话说的轻松容易,可做起来就比较难了,郭亦镇哪有那神通,他跟皇帝的关系那么差,皇帝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哪会由着他来安排。 郭亦镇也确实被庞贤东这个要求难住了,庞贤东的这个要求只怕连陆中书也办不到,皇帝是不会同意把三起案子一齐交给大理寺和开封府查办。 皇帝一般会按惯例把案子交给刑部主查,然后大理寺和开封府协查。 这样的话一旦破不了案,首先倒霉的就是那已经坏透了的邢部。 陆知心也深知这一点,他替郭亦镇解围。 “庞枢密,朝堂局势你又不是不知道,官家已经在和我们唱对台戏了,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现在唯可做的是保护我们自己的利益。” “对对对,先要保护我们自己的利益。”两朝元老钱伯华最善长的就是拍马屁,至于他对陆知心是不是真心的,可能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既然连陆中书都开口了,枢密使庞贤东自然不敢继续揪着中书侍郎郭亦镇了,他再次把话题扯开。 “陆中书,那咱们准备怎么对付汴山书院,总不可能啥都不做一天天看着它发展壮大吧。” 陆知心瞟了一眼枢密使庞贤东。 “庞枢密,关于汴山书院我们也十分头疼,以前我们都没怎么注意它,直到这位林大人出现,我们才晓得东京汴梁城有这么一个神秘的汴山书院,这个神秘的汴山书院平日里大门紧闭,同时又很少有人进出,我们的人根本混不进去,也没得办法清楚这个汴山书院究竟在干嘛,禁军第八编队把守着这个汴山书院,而这个禁军第八编队恰恰是我们无法掌控的,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个汴山书院和皇家别院连成一片,那一片都是禁区,至今没人进去过,咱们这个官家用他的皇家特权打造了这么一片他人无法染指的世外桃源。” 陆知心讲的头头是道。 中书侍郎郭亦镇立马接过了陆知心的话茬说道:“所以咱们跟这位官家讲理是讲不通了,唯有动武方能解决一切,汴山书院的秘密也只有武力入侵方能显露出来,不然还真拿它没办法,尤其是那个禁军第八编队,据传编队统领就是这位林大人兼的,而那个禁军第八编队自从调防汴山书院,经过他们一系列暗中操作早已是物是人非了,禁军第八编队还大大扩编了,兵力由一千人涨到了二千左右。” 参知政事钱伯华对此却有不同看法。 “各位大人,现在干什么都需要钱财的支持,没钱财啥都干不了,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掐断东京汴梁城钱财流通途径来达到遏制他们的目的,三司使韩大人完全可以用非常手段压制各大钱庄,逼迫各大钱庄不得随意借钱,同时对东京汴梁城粮草进行人为干预,让他们有钱也买不到粮草饿死他们,这样不就一劳永逸省事多了吗?” 参知政事钱伯华此言一出,庞贤东立刻便点头叫好。 这也没多好呀,怎么就叫好? 中书侍郎郭亦镇不明白庞贤东怎么就和钱伯华搞到一坨去了,如此相互配合也不晓得避讳一下,难道他们不怕非议吗?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不想动武,可要是真按钱伯华说的去办,可能猴年马月才办好事。 想省事动武多快呀,一觉醒来就变天了,现在还能上哪去找着这么好的事。 中书侍郎郭亦镇对参知政事钱伯华所说不太感兴趣,他泼了泼冷水。 “钱大人,从经济上封锁他们是不太可行的,他们在暗处,你怎么封?难道把所有的都封了吗?这是典型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过可以作辅助措施来用,配合其他更严厉的措施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有一事下官也一并讲了,张权知出身贫寒,对目前的生活肯定很在意,生怕失去眼前的一切,我们可以转变思路收买这个张权知,把开封府牢牢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这个是当务之急不得不做的,这个比起收买姓林的小子靠谱多了,并且我们得到的都是满满的干货。” 中书侍郎郭亦镇原本是要吏部尚书跟陆中书去讲收买张权知之事的,但很可惜这位吏部尚书还没来的及讲就遭遇了不测。 虽然吏部尚书不能向陆中书进言了,但这个事还是要说的,中书侍郎郭亦镇也一直在找机会说这事。 现在毫无包袱的讲了,中书侍郎郭亦镇感觉还是蛮欣慰的,现在就看陆中书的反应了。 和中书侍郎郭亦镇意料的不太一样,陆中书没反对。 “郭侍郎,可以收买张权知,如果张权知还不知好歹不肯就范就做了他,做他应该比做这位林大人简单。” 陆中书这一态度让中书侍郎郭亦镇欣喜若狂,总算有个提议完美通过了,不然今日的心情就糟透了。 陆中书不但通过了中书侍郎郭亦镇的提议,还给出了中肯的建议,收买不成就干掉他。 这更坚定了中书侍郎郭亦镇动武的信心,假以时日,陆中书肯定会亲口下令动武。 但这又涉及到一个谁去收买张权知的问题,高官集团不缺人,缺的是像中书侍郎这样的股肱之人。 就拿参知政事钱伯华来说,上次收买林哲是陆中书点他的名,这次收买张权知,钱伯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了,也没啥原因,就是不想去。 话说回来,陆中书这回也没想再让参知政事钱伯华去,毕竟钱伯华能力就那样。 上回是因钱伯华有太子太傅的头衔才派他去的,也没想他能办好,只不过应付一下众人罢了。 陆知心骨子里还是想尽快动武的,偏细作没找到,想动武风险偏大了一些,只能是先拖一拖。 在陆知心的心目中,他有两大帮手,第一个便是中书侍郎郭亦镇,另一个自然是中书舍人陆飞扬。 这二人一个智谋多,另一个则会想事,往往你还未吩咐他己把事办完,在中书门下,陆如心得此二人都不用怎么操心了。 然对于去收买张权知的人选问题,陆知心一时还没有主意,毕竟张权知有点不好对付,去收买他的人必须挑好了。 不能像参知政事钱伯华那样,官给升了,钱也给了一些,事却纹丝不动,这叫办得啥事。 中书侍郎郭亦镇看出了陆知心的心思,他主动提出让中书舍人陆飞扬去试一下。 他还一再表扬陆飞扬虽年轻,但头脑跟城府一点都逊色于老江湖,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独挡一面的栋梁。 中书侍郎郭亦镇这样吹捧中书舍人陆飞扬,庞贤东和钱伯华感到很不可思议,两人都不能理解中书侍郎郭亦镇此行为。 但有一点是值得钱伯华欣慰的,那就是没让他去蹚这滩混水,估计他们对自己在收买这位林大人事情上相当不满意,以至于不想他去了。 这样也好,省得又要去面对张权知那张黑脸。 钱伯华高兴得似乎早了点,庞贤东直接否决了中书侍郎的提议。 “郭侍郎,派陆舍人去不妥当吧,张权知乃老麻雀了,陆舍人去能对付吗?别被张权知当猴耍了,还是钱大人出马吧,成熟稳重讲话靠谱。” 庞贤东一连讲了钱伯华三个优点,还推钱伯华出来,可把钱伯华气坏了。 钱伯华认为庞贤东没一点大局观念,连他爱干什么不爱干什么都不知吗? 去收买张权知这么明显费力不讨好的事还强推他,庞贤东究竟安得什么心? 参知政事钱伯华当下脸色一变,婉转拒绝。 “庞枢密,老夫老了,哪里还是张权知的对手,让年轻人出马对付张尤安是最好的,说不定就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要相信年轻人,相信郭侍郎。” 钱伯华话讲得很诚恳了,一副忧国忧民架势的庞贤东却没把钱伯华的话当回事,他依就表示对中书舍人的不放心。 表示不能把如此重担交给一个年轻人,必须要交给像钱大人这样老成稳重的老臣。 钱伯华气得要死,刚和庞贤东配合得那么好,这会怎么就拆起台来了,还好陆知心开口支持郭亦镇了。 “庞枢密,就让陆舍人去试一试,不成功咱在干他。” 陆知心明确表了态,庞贤东便不好再啰嗦了,恰好镇国大将军孙理推门进来了,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孙理身上。 镇国大将军孙理风尘仆仆,一来便说了一件大事。 “官家在偏殿召见了他,征求他的意见,看他是否愿意驻守麟州以防西夏。” 众人闻言都惊呆了,皇帝这手下得也太快了吧,要将北大营主帅调走,这不明摆着釜底抽薪吗?这谁能同意? 皇帝这心思蛮怪的,明知通不过还提,这也体显了皇帝的强势。 这边跟陆知心他们廷议完,马上就在偏殿召见镇国大将军,明知不可为还为之,看来皇帝是盯上镇国大将军孙理了。 陆知心缓了缓心情,问孙理。 “孙将军,你是怎么回复官家的?回复后官家表情如何?” 孙理小声回道:“中书大人,末将是以身体不适推脱的,官家的表情没啥变化,跟着就出去了,把末源晾在偏殿好一会才由一小内侍来知会末将可以走了。” “就这么简单?”陆知心有点不相信。 “未必会这么简单,官家的行为举止说明他已生气了,不排除官家会用不正当手段弄你。” 钱伯华谨慎的提醒道。 “末将还怕他?北大营五万精兵可不是吃素的,只要中书大人发令,末将就可率军攻入皇宫。” 镇国大将军孙理口气真不小。 镇国大将军孙理的话让中书侍郎郭亦镇眼前一亮,中书侍郎郭亦镇不禁脱口而出:“孙将军,你是支持动武的?” 镇国大将军孙理腰板一挺。 “末将听中书大人的,其实动武是迟早的事情,早动好过晚动,今日看官家的表情感觉我们好象都欠他似的,没满到他的意就甩手走人,搞的末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左右为难。” “官家看样子是盯上北大营了,他们要对付的下一个目标无疑是北大营,如果北大营被夺了,那我们岂不完了?” 中书侍郎郭亦镇故意把事情说的很严重,以此来引发镇国大将军孙理的愤怒。 参知政事钱伯华赶忙出来灭火。 “郭侍郎,官家要对付我们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官家如果真想对付咱们肯定是偷偷摸摸的,不可能事先告之的,换句话讲,官家要是决定对北大营下手了,他决不会召见孙将军来打草惊蛇的,官家现在这么做无非要我们自乱阵脚,他好混水摸鱼。” 庞贤东很赞同钱伯华讲的,便补了一句。 “官家肯定没这么傻,况且北大营完全在孙将军掌控之中,外人根本无法染指,官家一定是声东击西在玩其它的把戏。” 庞贤东刚一讲完,钱伯华又接上嘴了。 “咱们这位官家就这两下,他一动老夫就知道他想干嘛。” “那钱大人倒是讲讲官家召见孙将军他想干嘛,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还是想围魏救赵?” 中书侍郎郭亦镇是真恼了,这钱伯华和庞贤东总是针对他,他讲什么就否定什么,他己经是忍无可忍了。 钱伯华撇了撇嘴。 “郭侍郎,你不用着急,或许我们明天就知道咱们的这位官家想干嘛,得等官家出招才行。” “对对对,等等不急的,咱们以静制动稳坐钓鱼台。” 庞贤东最爱接钱伯华的口了,似乎钱伯华开口了,他不出声就会死了一样。 钱伯华和庞贤东像又来了一波配合密切,说他们没有刻意针对中书侍郎郭亦镇,那一定是假的。 郭亦镇不想再委屈自己,他准备向钱伯华和庞贤东这二人发火,没想到接到一个陆知心让他息事宁人的眼色,郭亦镇不得不作罢。 陆知心也是为了大局,不过为给郭亦镇出气,他有模有样找了钱伯华与庞贤东的茬,算是小训了一下钱伯华与庞贤东。 陆知心这一举动颇让郭亦镇感到欣慰,却让钱伯华与庞贤东摸不着头脑了。 钱伯华自认自己己经是非常优秀了,每次分赃自己总是谦虚的拿小份。 而每次出谋划策都要反复斟酌以避免出错,做得这么认真了,陆知心还不知足还要鸡蛋里挑骨头吗? 庞贤东同样有这样的疑惑,他虽有不满但也不好跟陆知心理论,只能让郭亦镇神气了。 陆知心整完钱伯华跟庞贤东,立马跟进郭亦镇。 “郭侍郎,这没有外人,有话尽管言,我们大家一定支持你。” 陆知心的话让郭亦镇的情绪为之一振。 “陆中书,我们可以重点关注太子殿下,如果太子殿下出了问题,我们不就一劳永逸了吗?” “啥叫太子殿下出问题?是下黑手吗?”庞贤东又想抬杠了。 郭亦镇白了庞贤东一眼。 “庞枢密,话用得着讲那么明显吗?你们动武不敢,动太子殿下也不敢吗?你们知不知道一旦太子没了,官家还怎么玩?” 郭亦镇说完这话非常的得意,没想到陆知心会驳斥他。 “郭侍郎,你是不是讲糊涂了?我们都是一代贤臣,最多把太子赶下位而已,哪能要太子的命?你不要在这信口雌黄。” 陆知心讲这话时语气不重,却把郭亦镇气了个半死。 虽说郭亦镇大致明白陆知心讲这话多半是做样子是故意讲给钱伯华与庞贤东听的,但郭亦镇内心深处还是极度不舒服的。 郭亦镇原以为他在陆知心心中地位甚高,陆知心可以训钱伯华跟庞贤东,但怎么都不会训他郭亦镇,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让郭亦镇意外的是庞贤东又站出来挺他了。 “陆中书,郭侍郎这个提议值得考虑呀,比动武划算的多,目前来看让太子出问题是最省心的。” 接着便是钱伯华附和庞贤东,只要是对动武提出异议,钱伯华便与庞贤东一唱一合。 “陆中书,老夫也觉得郭侍郎这个提议蛮好的,我们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利益。” 钱伯华与庞贤东联合起来挺郭亦镇,让陆知心颇感意外。 先不说陆知心的权威有没有受损,单从郭亦镇跟他俩平日的关系来看不可能。 钱伯华与庞贤东不会为了郭亦镇得罪陆知心,郭亦镇没那么大面。 唯一的解释就是钱伯华与庞贤东太想安逸了,他俩不想也不愿意冒大的风险。 想此,陆知心有点释然了,忙打着官腔决定。 “这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把局势扭转过来,不让这位林大人一天天发展壮大就行了。” 缄口半天的镇国大将军孙理这下来了兴致,他先是劈头盖脸一顿猛夸陆知心,而后是表示了对那位林大人蔑视,最后镇国大将军孙理讲了一个提议。 “各位大人,要想压住这位林大人,必须离间这位林大人与官家的关系,让他们互相猜忌,这事就成了。” 镇国大将军孙理以为自己讲得有多棒,一下命中了要害,殊不知陆知心早就这样讲了,镇国大将军孙理的话根本没引起众人的一点兴趣。 郭亦镇为缓解尴尬,特意提醒一下。 “孙将军,近来东京汴梁城不太平,多名高官相继遇害,北大营又是他们的眼中钉,不排除他们会对你下手,你现在耍加强护卫工作。” 镇国大将军孙理闻言点了点头。 “郭侍郎,请放心,北大营护卫编队堪称北大营之花,对付几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末将一向深居简出,北大营又全天候保持戒备状态,即便他们有准备也没法下手。” “孙将军,你还是须小心谨慎,可不能出差子,不然后果很严重。” 钱伯华不厌其烦的提醒道,目光中充满了忧虑。 陆知心则提了不同看法。 “各位,我们都须加强护卫工作,同时把家人约束好别被人抓住了把柄,尽管他们在暗处,但我们人多,我们每人踩他们一脚,他们就玩完了。” 末了,陆知心正了正嗓音,说。 “今日咱们就做一个部署,由郭侍郎全权负责对付那位林大人,其他人负责全力配合,到了该动武的时候咱们一定动决不手软。” “好咧。”知道要散场了,钱伯华与庞贤东格外激动,他俩的回复格外响亮。 中书侍郎郭亦镇和镇国大将军孙理则没有钱伯华与庞贤东激动,他俩看着激动的钱伯华跟庞贤东还有点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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