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各个作战单位各自向梅西耶突围,‘鲲鹏’指挥中心被柏拉图人击毁,无法即时指挥和通讯了……”德拉米尼大将显示出很沮丧的样子,还加了句:“大家自求多福吧!” “鲲鹏”便放弃指挥作战,全速退往梅西耶,这使得军心大乱。 波达蓬少将在二级旗舰“精卫”指挥部上几乎情绪失控, “混蛋!就这样跑了!这不是牺牲了迪巴拉吗?他突得太深入,撤不回来了!”少将破口大骂。 “我们也赶紧撤往吧!我们已经损失惨重……”一位参谋慌张地叫道。 “精卫”突然猛烈地颤动了数下。 “1号和2号离子推进器被重创了!” “r3区4门矢量离子炮被击毁了!” 各种坏消息接踵而来,和各种警报声混响在整个指挥部内。 这就是整支“第七舰队”糟糕状态的写照,已经没有最高指挥,每个战斗团体都在挣扎着反击。 在太空中,被彻底击毁的各类舰只越来越多,一架被白虎战机击毁的“金雕式”盖亚战机直接撞到了一艘轴炮舰上,不仅造成了轴炮舰的殉爆,并且让一记激光重炮偏角度击中了一艘盖亚重型驱逐舰,一道辉光闪耀—— 庞大的第七舰队群中,到处都是被击中后的星星点点的闪光,在数小时的激战后,整支盖亚舰队开始分崩离析。 卡尔基在医疗舱内接受医疗机器人的植皮手术,一块皮肤被机械针轻轻地揭过来,这是卡尔基自己的皮肤组织所迅速培育的,完全贴合地融化在他焦黑色的伤疤上。 众多的治疗手臂在不断地忙碌着,治疗他半边身体的皮肉创伤。 随后他被悬浮医疗床推入特殊的滚筒中接受全身肌肤细胞的激素激活,一道道光闪过头顶,卡尔基睁着眼睛,感到一阵出神。 不断地杀人,不断地受伤,不断地医治,然后去杀人,如此循环往复——他躺着看着四周的光环不断地循环转动,他身体的力量在不断地恢复。 他在想一个问题,假如他是一个几百年前的军人,没有这样完美的治疗手段和完备的防护铠甲,他是否在20岁之前,就已经死了? 答案是确定的,那么多年轻的同伴都消失了,每天他都要为他们的灵魂祈祷。 他对璇玑说过,战争是为了正义与和平,但现在他却陷入了自我的怀疑和反思中,自己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尚。 “快,我们必须全速前进,尽快进入梅西耶大炮的防卫范围,否则……”德拉米尼大将望着临时指挥所里显示不佳的老式屏幕,显得万分紧张,“哈图沙可能会追击我们……” “放远程探测仪来不及了,必须提速到04c。”三条院也显得很紧张。 事实也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哈图沙”舰队赶来阻击,双方舰队以极远距离开始渺茫地炮击。 正在此时,一道巨型的炮击光线从梅西耶基地射出,这是超巨型的质子炮“阿特拉斯”的超能炮击束。 随后又是一道道粗壮的炮击线划过黑色的深空,小行星总基地地面的大炮无论是数量、口径还是炮击能量,都要远胜过一般的战列舰和炮艇的攻击强度。 于是,就在一束束炮击线掩护下,残存的第七舰队飞速停靠了他们远征的目的地——梅西耶基地。 “这就是所有残存的第七舰队吗?” 梅西耶基地总司令施瓦茨上将睁大着蓝色的眼睛惊诧地看着寥寥无几的舰只停泊入基地的维修空港。 “是的……”一位皮肤黝黑的混血儿模样的年轻参谋看着手中移动投射显示出的数据,吞吞吐吐地回报道:“暂时只有主旗舰‘鲲鹏’,28艘太空战列舰、15艘太空护卫舰、8艘巨型星际运输舰抵达,也许后续还陆续会有舰队……” 海因茨·施瓦茨显得异常严峻,他知道第七舰队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力量幸存下来。 “我们会用最快地速度搬运运输舰上的物资,”年轻的参谋继续矜矜业业地汇报道,“运输舰上有我们急需的各个型号的炮击能量块,还有各种食品、药品、紧缺物资和医疗设备。另外,载有基地防务最急需的600架太空飞机和3800架无人机,以及其他的各种武器装备。” “聊胜于无……”施瓦茨上将嘴巴上虽如此说,但一拳头“嘭”一声猛击在军港维修站的透明幕墙上。 他挥拳的力量之大,把年轻的参谋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跳退了一下。 “你赶紧去负责物资调配,所有单位都快只剩下一条裤衩了,这些东西再少,都能顶一阵子了。” 上将一声令下,年轻人如兔子一样一溜烟跑了。 施瓦茨上将一个人直愣愣地站立着,站在极高的透明幕墙内看着基地维修军港内的一切。 机械手臂从船坞的两边滑了过来,还带着被轰炸痕迹的透明保护罩,随后,穿着不同颜色背心的大量机务抢修队和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工智能机器人进入第七舰队各类受损的战舰内抢修。 机械手臂在飞速地挥舞着,人工智能机器人在空中飞舞着,在迅速维修被各种炮击轰得一塌糊涂的舰只外壳,这个场面是如同梦境一样充满超现实主义的荒诞美感。 他来梅西耶已经五年了,每年只能回芒星城的家待三天,因为星际旅程太漫长。 他把全身心都投入到这个基地的建设中,将梅西耶事实上变成一个异常高效的柏拉图基地,就这样才顶住了满员的第三舰队“哈图沙”和三个骑士团与其舰队的狂轰滥炸。 坚守了快7周时间,眼见自己的建设在敌军的炮火下越来越残破,望眼欲穿的援军竟然被彻底打残了。 “难道天要绝我吗?”司令喃喃自语,就像许多走投无路的守军一样,他心中满是忿恨和绝望,“白虎骑士团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随后,柏拉图人马上要联合发起攻击了……” “柏拉图人……” 柏拉图……他的父邦……有时候都快忘记了,自己曾是一个柏拉图人。 在这幕各种器械和人员慌忙维修的荒诞场景下,神思在随意流动,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在29岁之前,他是一位柏拉图白虎骑士团的执事,拥有一个梵语名字,住在苏怛萨纳·布哈拉[1]里,他也那个巨大的军事宿舍军阶最高指挥官和名义上的主管。 执事处于一个特殊的等级,他们不需要跟团长一样,跟随大团长同住于“特拉夜斯特陵舍”,因为一旦大团长结婚离开布哈拉,就需要团长接管主持了。 执事则可以拥有自己名义下的布哈拉,这是柏拉图封建性的体现,只要他不跟随团长或大团长上战场,他就是最高指挥官。 那是多么单纯的一种生活,共同生活,共同祈祷,在战场上肝胆相照,就像一群天使在彼此守望着,年轻的金发骑士走过“苏怛萨纳”的“绿色回廊”,用欣喜的目光看着夕阳西下时,一切都镀上了金光,太美了,因为他拥有这一切。 一切美好,都结束得如此仓促。 在打完刻托战役之后,他受了点轻伤,骑士团特意用医疗舰将他运回柏拉图,这支运输舰队在星际漫漫归途中受到了盖亚舰队的袭击,他就这样成为了一名受命运摆布的俘虏。 俘获他的盖亚第六舰队的区舰队舰长也是一个白人,当获悉他白虎骑士团执事的身份时,对他礼遇有加,但这样最初的好印象也转瞬即逝。 当他被送入芒星城内的战俘中心开始,就开始了地狱一般可怕的日子——从被强迫吃肉到被逼迫着喝尿吃屎,动辄打骂。 在一次被打昏过去之后,他在简陋的医疗床上醒来,有一个刚刚从卫校毕业的小护士模样的女孩坐在他的床边,她具有典型的盖亚混血儿的样子,兼具东西方之美,两束棕黑色的头发拢在她年轻的脸蛋旁,显得异常可爱。 “我叫丽莎……”当她那双清澈的褐色眼睛和他的蓝眼睛相对的那瞬间,她的脸因害羞而泛着桃红,在盖亚女孩的眼中,柏拉图白虎的军事贵族异常英俊,宛如天人。 在病房的落地玻璃幕墙外,晚霞散发出玫瑰色一样的光辉,打在丽莎的柔美的脸上,他情不自禁地微皱了下蓝色的眼睛。这张年轻的脸庞多美,带着最新鲜的水蜜桃般的茸毛,在光里发着亮。 那天芒星城的夕阳如此绚烂—— 这样的病房难道不应该使用人工智能机器人护士吗?但他已经不能再思考,每次当丽莎穿着护士制服的曼妙身影在他眼前晃动时,他都不由自主地看着她,当她在照顾他时,他都会心跳不止。 在康复后被送出医疗中心的最后一天,他用手主动地拉住了她的纤手,把把这双纤细的,有点冷冰冰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庞边。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盖亚特勤常对年轻的柏拉图骑士惯用的“美人计”,丽莎只是一个礼物,他接受了她,仅此而已。 从那天开始,他去了高级军官的病房,还可以堂而皇之地带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 但此时消息传来,柏拉图已经为赎回一位执事完成了交换条件,然而一位黑衣的盖亚特勤找到了他。 这个像机器人一样的人冷冰冰地以这件事作为要挟,违反禁欲者誓言,回去后之后自然会遭受降级处置,他会失去他那美丽的,如同乐园一样的“苏怛萨纳”。 丽莎冲了过来,扑在他怀里哭着求他,她已经怀孕了。 黑衣特勤冷落地告诉他,盖亚军队愿意授予他太空舰队少将的军衔,他未来会飞黄腾达。 后来回想,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剧,他就像一只无助的野兽在陷阱里徘徊,别无选择。 当他穿着体面笔挺的少将制服和丽莎结婚之时,他的社会地位和收入负担得起体面豪华的婚礼,超豪华酒店的大厅被水晶灯和玫瑰的海洋所吞没了。 然而婚礼上只见新娘的亲戚朋友们,怀孕的丽莎穿着高腰的蕾丝婚纱显得那么幸福,她戴上了梦寐以求的钻石王冠,穿上了真正的定制水晶鞋。 他看着空荡荡的新郎亲朋区感觉如此孤独,他是一个被羁绊于此的柏拉图骑士。 起初,和柏拉图舰队交战的时候,他内心无比痛苦和纠结,慢慢地,也就麻木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军人,以辛苦的征程和杀戮为生。 他变成一个住在“棕榈泉”豪宅区的盖亚高级将领,过着芒星城内的盖亚屁民无法想象的豪华生活——巨大如宫殿般的府邸,立柱成行,仆佣成群。 他的妻儿在种植着几千种玫瑰的花园里嬉戏,丽莎对生活无比满意,甚至显出雍容华贵的美来,她大笑着,声音是那么悦耳。 而他独自走向碧蓝湖水旁的一个洁白的大理石雕塑。 一个高大优美的天使,大理石细腻入微地刻画出肩披的长发和美丽的五官。他手执利剑,却低下头,眉目忧愁,他的翅膀因折断而破碎。 他就坐在这座雕塑的脚下,望着湖面,静静地想,这里有点像“苏怛萨纳”,那永恒失落的乐园。 有时,他想,他也许返航后就要升任团长了,那位要和他结婚的柏拉图少女又会嫁与何人?他会不会有机会升任大团长,这柏拉图骑士的至高荣誉? “人的肉体是软弱的,我们只有无比坚强,才能跟自己作战。”施瓦茨用发音古典的柏拉图语轻声自言自语。 “上将!上将?”他的警卫团长赫瓦贾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施瓦茨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那种柏拉图骑士特有的冷静气息出现了。 “你让我招待第七舰队司令德拉米尼大将可真是一件难事啊,他前脚刚踏入梅西耶就要喝上佳的好酒,他吵吵嚷嚷,嫌弃基地提供的红酒年份太差。”古铜色肌肤的赫瓦贾报告了一件特殊的事。 “随便拿瓶酒,给他打印张百年佳酿的标签,贴上去就行了。”施瓦茨紧皱眉头,一副无语嫌弃的模样,“打成这样,他还有心喝酒……” 他就是厌恨盖亚军队恶臭的军纪,才情愿远驻将近6000光年外的梅西耶。 一头黑色卷发的赫瓦贾微笑了起来,施瓦茨上将颇具幽默感,深受整个基地上上下下将近60万驻军的爱戴。 上将立即快步回基地总指挥室。 “我必须跟舰队总参谋长三条院中将商榷对策,很快白虎骑士团和‘哈图沙’舰队会合围梅西耶。”他边走边说。 白虎骑士团——他应该已经不认识任何一位骑士了,骑士们总是很年轻,因为如花开一瞬般短暂,他的旧识们就算还活着,都应该转入太空舰队和其他部门了。 为何今天他变得如此怀旧? [1]梵语:sudar?ana,意为善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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