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郭其平停了一下，他在心里琢磨着措辞，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家里出了点状况，不得已，柳婉冰老师和我去找校长商量，商量的结果就是为你募捐，度过眼前的难关。梁震云，我们舍不得你退学。这才想尽办法为你筹措书学费和生活费。” 梁震云心如刀割，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水，含泪问道：“郭校长，能告诉我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郭其平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这事你迟早是要知道的，我就告诉你吧……”接着就给梁震云讲了详细经过：“……事情就是这样。雨萍和罗杰是为你募捐的知情者。至于其他同学，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次募捐究竟是为了谁。梁震云，你现在已成年，一定要坚强。” 梁震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尽量稳住情绪：“放心吧，郭校长，在此之前我就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只是不知道事情真相而已。现在知道了，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郭校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用再替我募捐，这个学期结束我就辍学。” “唉，”郭其平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能劝住雨萍。” “我会尽我所能去劝雨萍。”梁震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既然都打算辍学了，就不用再让她失去心爱的东西了。”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郭其平也站了起来：“辍不辍学，现在还不要急着决定。也许会柳暗花明也说不定。” “我知道了郭校长。”梁震云点了点头。 梁震云回到教室，郭雨萍问他道：“我叔叔喊你去，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呀？” “没说什么，”梁震云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情，缓缓说道：“郭校长跟我谈了一些学习上的事情。让我多帮帮那些成绩差的学生。” “别瞒我了。”郭雨萍目光灼灼的盯着梁震云：“如果你们只是谈学习问题，他不用避开我的。” 梁震云心里难过，担心郭雨萍看到自己的表情，假装埋下头去翻课本：“真是谈学习 信不信由你。” 郭雨萍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压低声音问道：“哎，我叔叔是不是跟你谈我们之间的事情？” “没有。”梁震云摇了摇头。 “你不愿说就算了。”郭雨萍转回身去自顾自的说道：“明天我们继续去寻找钢琴买家。” 梁震云低声道：“你妈今天下午会到学校来看你。” “你怎么知道？”郭雨萍一惊，又转过身面对梁震云：“是我叔叔告诉你的吧？” “嗯。”梁震云点了点头，说道：“你妈已经在路上。” “她来这里干什么啊？”郭雨萍很不高兴的说道。 梁震云道：“说是来看你。” 郭雨萍还要说什么，英语教师严新银捧着课本走了进来。 师生相互问好后，严新银开始讲课。 郭雨萍的心里很乱，她目光呆滞的看着讲课的严新银，大脑中却思考着一连串的问题：“我妈来这里干什么？爸爸回到家里以后肯定给她说了我和震云之间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刺激她，等她离开一中以后再去处理钢琴吧。” 郭雨萍目光涣散的看着讲台，或是黑板。严新银讲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严新银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郭雨萍，知道郭雨萍的思想在开小差，遂点了她的名：“郭雨萍同学，请你陈述一下我刚才讲过的语法要点。” 严新银讲的是英语。 郭雨萍毫无反应。 梁震云伸手碰了碰郭雨萍，提醒她严新银老师在点她的名。 郭雨萍回头嗔道：“干嘛推我？” 梁震云向严新银努了努嘴，意思是严新银点她的名。 郭雨萍反应很快，马上站起来用英语问道：“严老师刚才问得很快，我没听清问题。” 严新银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请你讲讲第二十一课所陈列的语法要领。” 郭雨萍马上用流利的英语陈述了出来。 严新银心想：“不愧是英语能考满分的优秀学生。突击提问都难不倒她。” 因为郭雨萍的回答让严新银很满意，微笑着向郭雨萍点了点头，和蔼的说道：“回答的很好。坐下，接下来请认真听课。” 梁震云替郭雨萍捏了把汗，此时才嘘了口长气：“好险。” 郭雨萍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多亏梁震云提醒，差点出洋相了。” 下课铃响了，严新银宣布下课休息。他刚走出教室，就看到郭其平站在教室门外：“是郭校长啊。有什么事吗？” “雨萍的母亲来了，”郭其平点了点头，说道：“我喊她到宿舍去跟她的母亲见面。” 严新银返回教室，对郭雨萍说道：“雨萍，你母亲来看你了，你去一下。” 郭雨萍心里一惊：“来得这么快？” 郭雨萍跟郭其平进去的时候，赵淑珍正坐在沙发上看高二年级的总成绩表。见郭雨萍随郭其平进来，用手拍了拍身旁的沙发，招呼女儿：“雨萍来啦？坐在妈妈身边。” 郭雨萍有些忐忑不安的在赵淑珍身旁坐下，强颜笑着道：“妈，什么时候到的？” 赵淑珍将总成绩表递给郭其平：“收好。”又笑眯眯的回答女儿：“到了有一会了。知道你们在上课，我就没让你叔叔去喊你。” “嫂子，”郭其平将总成绩表放进档案柜，返回来坐在赵淑珍对面：“你对雨萍的成绩还满意吧？” 赵淑珍笑着道：“嗯，两科全级第一，总排名第二，不错。挺满意的。其平，让你操心了。” “嫂子说哪里话？”郭其平喝了口茶，笑着道：“雨萍是我的亲侄女啊。” “你哥和我都忙于工作，没时间照管雨萍，”赵淑珍笑着说道：“将她转到这里，给你添了不麻麻烦。” “别跟这么见外。”郭其平道。 “好好，嫂子不说了。”赵淑珍说到这里，又看向郭雨萍：“那个名列全级第一的……哦，对了，是梁震云。他家里现在怎么样？” 郭雨萍默不作声。 “唉，”郭其平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他母亲依然瘫痪在床不会动弹。”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赵淑珍见女儿不吭气，遂把目光移向郭其平：“哦，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没给他减免书学费吗？” “减免不了啊，学校没有这方面的经费。”郭其平一脸愁苦的说道：“可梁震云又不同意再次为他募捐。” 郭雨萍的泪花在眼眶里转啊转，咬了咬下唇，什么也没有说。 “雨萍，”赵淑珍摸了摸郭雨萍的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说了有什么用？说了也是自讨没趣。还不如不说。 郭雨萍倔强的说道：“我……不想跟您谈梁震云的事。” “哦哟，为啥不想跟我谈梁震云的事？”赵淑珍盯着女儿说道：“我们母女之间就那么生分啊？” 郭雨萍低下头说道：“我住院的时候……您和爸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哦？”赵淑珍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有什么反应？” “我不想说。”郭雨萍将头转向一边：“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赵淑珍一脸无奈的看向郭其平：“看看，对我成见这么深。” “……”郭其平无语。 “是您先对他有成见的。”郭雨萍低着头继续说道：“您说他永远都是农民的儿子，成不了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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