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孩子是第一次在澡盆里洗澡，显然对这种洗澡工具很不满意，嘴巴憋着，玻璃珠似的眼睛水汪汪，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p>
轻轻抚摸照片上孩子的脸，何乐喃喃一句：“小哭包。”</p>
江绪平戴起脖子上挂着的老花镜，清晰看到何乐脸上的泪痕，摇摇头叹气：“这张照片，是我第一次给安安洗澡的时候拍的，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洗澡盆。”她抽张纸递过去。</p>
何乐接过擦掉下巴泪珠，看着照片深呼吸一口气笑说：“他来院里之前，都是我带他在浴缸里洗的。”</p>
何安是个又白又软的小孩儿，面对镜头，他表现得怯懦懦的，照片里那会儿亲哥哥不在身边，没了依靠，连哭闹都不敢。</p>
江绪平拍拍何乐肩头刚要说什么，卧室里响起一串铃声。</p>
电话来得很是时候，江绪平起身招呼保姆进卧室：“你慢慢看，我去接个电话。”</p>
这种时候，何乐一个人更好。</p>
相册里关于何安的照片并不多，除了一张洗澡的、一张他拿个球站在操场中央被一群小女生围着的，就只剩张何乐抱着他挥仙女棒。大概是真的很快乐，最后一张照片拍的时候小男孩冲着镜头笑，眼睛弯得跟天上的月牙似的。</p>
总共就三张，不是江绪平不喜欢何安不爱给他拍照，而是何安在孤儿院的生活只有几个月，连半年都没有。</p>
时间太短，很多事情都来不及经历，又何谈记录？</p>
将第三张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何乐双手拿着仔细地瞧，他已经没有想哭的情绪，而是跟着画面陷入过往的记忆。</p>
照片是他跟何安在进孤儿院不久过年时拍的，他还清楚地记得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因为除夕夜何安还在看别人放烟花跟他眼红。</p>
孤儿院不健全的孩子多，为避免引发火灾危险，新年期间院里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像这种手持的小烟花也不让。但大孩子们外出可以偷偷买，小孩子们架不住热闹跟着偷偷要，所以除夕晚上还是有不少孩子趁着院里工作人员过节不注意，偷偷放烟花。</p>
何乐一开始不知道没给弟弟准备，何安看到了别的小朋友有烟花放就跟他委屈，于是第二天何乐买了一把仙女棒，晚上两人躲在广场的角落里偷放，结果被值班且敬业的副院长抓个正着。</p>
不过江绪平偏爱这对白净乖巧的兄弟，不仅没没收烟花苛责，还拿出相机给拍了照。</p>
看着照片里何安开心的笑容，何乐不禁猜想，那时的何安已经完全适应孤儿院的生活了吧，否则以他胆小认生的性格，不能在镜头前笑得这么舒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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