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丁乙和丁泰坐在地上,开始拿出松塔挖松子。 “这些你们都打算扔掉吗?”左扇指着剥干净松子的松塔道。 “嗯,虽然晾干了可以当柴烧,但是下午还要继续采集,都留下实在太重了。”丁泰道。 俩人正说着,就看到一个铁塔似的汉子低头钻进了帐篷,他一进来就径直走到丁泰身旁,一屁股坐下。 “老丁,你现在越来越和我生分了,昨天我打发人送票给你,你死活不收,今天要不是我眼尖发现了你们叔侄俩,你是不是还打算坐那些小团伙的车?” 汉子一开口,左扇立刻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早晨见过的那个佣兵团团长吗?没想到他跟丁泰居然这么熟!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个丁泰也忒老实了点儿,竟然会拒绝送上门儿来的好处,和他一比,自己接受祁阳给的票,可就太没有风骨了。 可是风骨这东西在饥饿面前一文不值,没看到他那小侄女都饿得皮包骨了吗?八岁的孩子看着像六岁一样瘦小,他这个做大伯的怎么忍心? 事实上,左扇还真就冤枉了丁泰,他侄女丁乙这种瘦小,根本不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她所需要的是大量的能源石,而如今的丁泰就算拼命也弄不到。 “雷团长,多谢你的好意!可老话不是说了吗?救急不救穷!我丁泰欠你的已经够多了,再多我是真的受不起了。 再说我虽然不中用,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如果将来真的混不下去了,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丁泰不卑不亢道。 “你这个性子啊!真拿你没办法!”雷团长无奈地指着他摇头。 寒暄了几句后,雷团长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就离开了。 左扇对这个丁泰倒是真的有点儿刮目相看了,能在如此困境下,还坚守着自己的底线,的确是令人钦佩。 她暗暗决定,今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跟这叔侄俩组队采集了。 午休时间有四个小时,但几乎没有一个人敢真的睡过去,万一在睡着的时候,被人偷了自己一上午的收获,那就惨了。 所以这个时间段,所有拾荒者都会整理好自己上午的收获,等待佣兵团派人来收取他们应该上交的一半收获,并且将另一半属于他们的收获用真空袋分别封存,等回去后再发还给本人。 左扇也学着其他人,趁午休时间从松塔里挖松子。 一旁的丁乙看着她小心把挖空了松子的松塔放进麻袋里,忍不住问:“扇子姐姐,你带这么多不能吃的松塔回去,都不嫌累吗?” “我特别喜欢松塔燃烧时的味道,晾干后用它当柴烧挺好的。”左扇随口编了个理由。 “那我把我们的松塔也留给你好了,反正都没用了。”丁乙大方道。 在废土可不缺柴火,变异植物都很高大,随便哪一种小灌木的枝条晒干后都可以当柴烧。 她们完全可以在附近的采集点捡到柴火,没必要费劲从这么老远的地方背松塔回去烧。 “那就多谢你了!”左扇笑眯眯道。 于是乎,左扇带来的十个麻袋,一下子就装满了五个,其中只有一个麻袋里装的是她挖出来的松子,剩下四个麻袋装的都是挖空了的松塔。 一小时后,飞虎佣兵团的两名佣兵进帐篷来验收成果了,拾荒者们都老老实实拿出自己挖出的全部松子交给他们。 至于被挖空的松塔,则被他们丢到了帐篷外的一块空地上,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轮到左扇上交松子时,帐篷里有个佣兵家属忽然站起身,走到负责验收的两名佣兵身边,一手指着左扇大声道:“长官,我要举报她私藏松子!” 两名佣兵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按照佣兵团的规矩,凡是有意藏匿收获的拾荒者,不但要没收当天全部收获,而且还会被记入黑名单通报,从此后任何佣兵团都不会再招募他。 举报她的是一个瘸腿中年男人,穿的倒是不算太破烂,之前按票号上车时,左扇依稀记得,他大概是排在前十位的,应该是某位佣兵的家属或关系户。 男人叫崔大鹏,他早就注意到了左扇,因为这姑娘是个生面孔,以往参加佣兵团发布的任务时,从没有见过她。 崔大鹏暗搓搓地猜测,这姑娘估计是陪某个佣兵睡了,这才得到了一张车票。 重点是,她上车以后,就只跟丁乙叔侄俩说过话,其他人似乎都不认识她。 崔大鹏的弟弟崔大龙,曾经跟丁泰在同一个佣兵团,当年崔大龙强上了一个五十区的拾荒女孩,被丁泰给暴揍了一顿,差点儿打残了。 崔大龙是崔家唯一的一个基因战士,也是他们全家人的骄傲,所以崔大鹏特别痛恨丁泰。 后来丁泰基因受损退出了佣兵团,崔大龙找机会差点儿把丁泰给打死,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 今天好容易逮住了机会,崔大鹏亲眼看到左扇把挖过松子的松塔塞进麻袋里,而丁泰的侄女丁乙也把他们挖过的松塔塞进左扇的麻袋里。 众所周知,松塔是不能食用的,他听那女孩说是因为喜欢松塔燃烧时的味道才留下松塔,这话一听就是骗人的。 他觉得她们肯定是在松塔里留下了一部分可食用的松子,好蒙混过关,克扣应该上交的部分。 那女孩因为是第一次外出,真要被查出来了,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这个规矩,哭哭啼啼认个错,求一求,佣兵们肯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饶了她。 “你说我私藏松子?你有什么证据吗?”左扇斜睨他一眼,不慌不忙道。 “长官,您看她身边堆着四麻袋的松塔,要说这里面没有藏着松子,傻子都不信!”崔大鹏指着她脚边鼓鼓囊囊的麻袋说。 丁乙气得站起来,正想帮腔,左扇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对吗?那就当着大家的面儿,你从这四麻袋松塔里一颗一颗的挖,只要你能挖出一颗松子,我就承认自己隐藏了收获。 可如果你挖不出一颗松子,那就把你今天所有的收获都给我做赔礼,你敢和我赌吗?”左扇冷冷道。 “凭什么把我的收获给你?你做梦!”崔大鹏气急败坏道。 “你不是笃定我隐藏收获了吗?按照规矩,隐藏收获的人会被没收全部收获,再列入黑名单。 相比之下,我的损失可比你的损失要大多了,这你都不敢赌,那就证明你是在诬陷我! 长官,随便诬陷他人,你们会怎么惩罚他呢?”左扇转头看向其中一名佣兵道。 “没收他今天的全部收入,列入我飞虎团的黑名单。”那名佣兵面无表情道。 崔大鹏额头冒出冷汗,他之所以会跳出来举报,除了想牵扯上丁泰叔侄俩,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举报者能分到藏匿者四分之一的收获,这种不劳而获的事他从前就做过。 可他也只是通过左扇脚下的四麻袋松塔推测出其中有猫腻,他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松塔里藏着没挖出来的松子。 他现在只能祈祷,即便左扇真的没有故意藏匿,只要那些松塔里有一颗漏掉没挖出来的松子,他也不算是诬陷了。 “好,赌就赌,我不信你会带着四麻袋松塔回家。”崔大鹏恶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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