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离开总办公楼,开车前往火车站,然后乘坐上火车,离开联盟。与此同时,伊琳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衬衫不太整齐,捂着头仔细回忆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貌似和瑞恩睡在了一起,但她无论怎么努力去回想细节,都无法清晰地复盘昨天晚上的细节。
“我该不会真的和那个家伙……应该不会,那个家伙肯定不会允许我这么乱来。”伊琳自言自语说,“现在应该先去找维什兹。”
伊琳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重新穿上外套,将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然后伊琳向卡琳娜的房子跑去。到了卡琳娜的房子后,她只看到做好的早饭和卡琳娜留下来的一封信,以及坐在一旁正在吃饭的维什兹。伊琳拿起卡琳娜的信,逐字逐句的看。
“我要去西边的高山上采罗曼缇娜,我已经带够了三天的粮食,希望伊琳小姐在这段时间内能帮我照顾维什兹殿下。食材都放在厨房里面,我回来之后会打扫房子。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老师,不要让老师为我操心。——卡琳娜。”
“殿下,您早上见到卡琳娜了吗?”伊琳满脸惊恐地问。
“没有啊,我早上醒来就只看到做好的早餐和那张纸条。卡琳娜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想法,为什么你一脸惊讶。”维什兹不解地问。
“我的殿下啊,要是让瑞恩知道这件事他会杀了我的。即使我都不确定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回来,她一个小女孩。这件事真麻烦,尤其是那个格温德琳,要是让她知道这件事,她肯定会给我们两个杀了的。”伊琳焦急地踱来踱去。
“没这么严重吧,而且她也是个成年人应该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采花。”
“殿下啊,你知道那朵花是做什么用的吗?那是治疗你的病的。格温德琳是卡琳娜的好朋友,要是她知道卡琳娜是为了治你的病去冒险,肯定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要是卡琳娜出了意外,按照她的性格,估计你是别想活着回国了。”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维什兹的声音越来越小。
伊琳突然又笑着说:“好了,虽然听说那个格温德琳非常厉害,手上还有一把遗物,不好对付。不过你肯定能回国,你就放心好了。我怎么说也是从自由地区出来的雇佣兵,一对一的话是不可能输给她的。我还是希望那个孩子没事。”
卡琳娜这时已经走到了山下的树林中,她听说有不少人在这里迷路,再也回不来。但是对她而言,这片森林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她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她认识这里绝大多数的路,也恰好知道那条可以通向雪山的路。
她在这次出发前反复检查了自己携带的东西,几块面包、一把小刀、一个小木碗、一根很长的绳子和一盒瑞恩送给她的火柴,她把这些东西仔细装进自己的包里。她出发前看向瑞恩留下来的对讲机,她听瑞恩说,这个东西可以做到在很远的地方通话,似乎是他从科瑞明搞来的。卡琳娜将手放在对讲机上,但随即又将手收了回来。“还是不要给老师惹太多的麻烦,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应该也很重要。”卡琳娜心想道。
傍晚,卡琳娜走到了雪山脚下,远处连绵不断的雪山现在化作眼前的天堑,卡琳娜望着高耸的山峰,咽了一口唾沫,暗暗想道:“我可以做到的,不过是爬一座雪山,这没有什么难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从包里取出一块面包吃了起来,然后继续上路。莫迪亚斯山脉是拉瑞斯特中部和东部的分界线,整个山脉只有一处可以畅通的道路,其他地方都是高大连绵的雪山,部队想要跨过这样的雪山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因此东部地区是最早脱离帝国控制的地区。但现在,卡琳娜,这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却要独自面对这座连专业的攀岩人士都害怕的雪山。
起初,山路还较为平缓,积雪也不是那么深,卡琳娜依然可以惬意地哼着歌曲前行,天上的繁星一览无遗,这样的美景让她忘却了寒冷,让她忘却了疲倦,让她忘却了孤独,也让她忘却了可能会面对的死亡威胁。她此时就是一只欢快稚嫩的小鹿,执着却又天真。
卡琳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地面被她甩在身后。但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或许是没有睡一个好觉?卡琳娜心想。她走进一个山洞中,山洞里面阴冷潮湿,但作为一个临时的休息地,这里也不错。
卡琳娜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些树枝,这是她来的时候一路上捡到的,数量不多。她在山洞里摸索着找到几块小石头,从外面拔了一些干草,垒成一个小型篝火。然后她又在周围找了很久,总算是找到了几块木块,她将这些木块放进篝火中。然后她拿出火柴盒,从中取出一支火柴,先是轻轻地在盒子上划了一下,火柴没有点燃。卡琳娜有些困惑地看着火柴,最后下定决心用力划了一下,火柴上总算燃起一朵微弱的火花。
她把火柴扔进篝火中,干草燃着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后卡琳娜把双手放在火焰旁取暖。温暖的火光让卡琳娜感觉困意涌了上来,她把包裹放在地上,然后躺了下去。顿时疲惫感从身体深处蔓延至全身,不知不觉间,她便安然入眠。
卡琳娜再次睁眼的时候,篝火已经熄灭,她感觉身体一阵寒冷。她起身看向山洞外面,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寒风向山洞中咆哮,似乎在驱赶这位不速之客。卡琳娜没有办法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只知道现在必须要上路了,暴风雪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下来的,有时暴风雪甚至可以持续数日,但她的食物肯定撑不到那时候。卡琳娜只好背起自己的包裹,走出山洞。
她冒着暴怒的风雪前进,在浩大的暴风雪面前,她又算得了什么?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她能够做些什么?只需要一阵猛烈的狂风,就可以将卡琳娜从这座雪山上吹下去,让她粉身碎骨,再也回不去那个村子。但大自然似乎不屑于和她过不去,刁难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孩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
卡琳娜的步伐明显减慢,积雪已经能将她的靴子吃进去,她必须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把脚挣脱出来,然后又踩进雪中。走走停停,大概是下午时分,卡琳娜艰难地爬到了山顶,这时暴风雪虽然减弱,但是仍没有停止。
卡琳娜晃动身子,将身上的积雪抖落下去,她站在山峰向下眺望,想要寻找自己居住的村子,但是碍于恶劣的天气,她还是没能看到。卡琳娜来之前虽然信心满满,但是到了山顶之后,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罗曼缇娜。那朵花长在悬崖峭壁上,但是具体又是在哪里呢?
卡琳娜找到一块坚固的石头,她从包裹中拿出那根长绳子,将绳子的一段绑在石头上,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卡琳娜不太会打死结,平时很少时候会用到死结,她只知道多打几个结,那么就不那么容易松动。
做好准备后,卡琳娜走到悬崖边深吸一口气,然后趴在地上,慢慢向后退去,先是双腿离开地面,然后是身体,最后是她的双手。她在墙壁上摸索着,一只靴子蹬在一块凸起的小石头上,另一只靴子悬空。她想要向一旁移动,伸手准备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但这时候她感觉失去平衡,向后摔去。绳子飞速下落,最后绷紧,卡琳娜闭着眼睛紧紧抓住身上的绳子,她浑身发抖,面色惨白。
片刻后,卡琳娜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发现自己仍然活着。她鼓起胆子向峭壁荡去,整个人摔在墙壁上,左手抓住一块石头,两只脚分别踩在两块石头上。“幸好绳子足够牢固。”卡琳娜虚惊一场说。
卡琳娜无意间向右看去,一株洁白的花朵出现在她的眼中,和灰色的墙壁相比,这朵花是那么的圣洁纯净,一尘不染。卡琳娜心想这一定就是罗曼缇娜,她向那边移动,伸出手去抓那朵花,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始终差那么一点。
卡琳娜鼓起勇气,屏住呼吸,双手抓住绳子向右边荡去,然后眼疾手快采下罗曼缇娜,接着她把罗曼缇娜小心翼翼放入自己的包裹中。卡琳娜抓住绳子,躬身踩在悬崖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爬。
打的结多,的确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起到死结的作用,但是绳子自身的问题却是没有办法弥补的。在包里和小刀放了这么久,锐利的刀刃还是因为摩擦在绳子上留下了一个小口。最终,绳子绷断了,卡琳娜失去依靠,向下坠落。她瞪大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绳子。
她快速向下坠落,那么高的高度,无论是谁都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她闭上眼睛,将包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只要罗曼缇娜没有事,就是自己死在这里也无所谓,自己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角色,但等待着它的维什兹却身关两个国家之间的命运。
一周后,瑞恩和奥克托经过多次的协商,成功让奥克托加入迈尼党,并且用和平手段联合东委会和东联盟。
“那么会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这边会先尝试对滕尔迪纳进行渗透,如果渗透计划成功,那么东部就可以做到和平解放,那么我们就能留下更多的部队一起对抗中部的神圣拉瑞斯特帝国。”瑞恩坐在沙发上对奥克托说。
奥克托留着较长的蓝色头发,长着一对金色眼睛,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军装,他还很年轻,看上去英姿飒爽,颇有领袖气质。奥克托说:“现在东委会也归属联盟,我也要换一个称呼了。我想询问副主席一件事,在统一东拉瑞斯特后,联盟打算取一个怎样的名字呢?”
瑞恩笑了一声说:“未雨绸缪过早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根据耀国的起名方式,我个人有一个想法,拉瑞斯特人民共和国。您看这个名字如何?”
“拉瑞斯特人民共和国?不错的名字,但是我觉得,这个名字是没有办法一直沿用到统一拉瑞斯特的。我相信康斯洛夫总理的能力,他的情报机构和特工的确是无孔不入,甚至能把滕尔迪纳那边的高层全部渗透。但是我绝对想要走的更远,应该用一种联盟式的名字,应该以联盟的形式存在。”
瑞恩思考了一会儿后说:“这个我会和总书记商量的,感谢您的建议。”
这时候门卫突然打开门说:“瑞恩副主席,有您的电话。”
瑞恩起身致歉道:“请稍等一会,我去接一个电话。”
瑞恩心里满是疑惑和不安,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呢?总书记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都会等到自己回去后再说,就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良好的外交状态。瑞恩接通电话,电话那边是林亚夫的声音。
“瑞恩同志,自从你离开后,卡琳娜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回来了,根据她留下来的字条,她去莫迪亚斯山脉上采那朵名为罗曼缇娜的花了。但是距离她预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天,格温德琳已经发动村民寻找卡琳娜,现在第三方面军也在寻找她。我知道你现在正在和东委会谈判,但是务必立即返回联盟,格温德琳今天已经下令将维什兹软禁在家中,我很担心她会做出过激的举动。”
瑞恩瞥了一眼门卫,然后沉着地说:“现在你先稳住格温德琳,不能让她直接和维什兹起冲突,她打不过维什兹身边的伊琳。现在我已经让奥克托加入迈尼党,并且统一东部的计划也已经商榷完毕。我马上就回去,至于卡琳娜的事情,量力而行吧,让他们以自身安全为前提,如果真的没能找到那个孩子,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不要再麻烦村民们了。”
瑞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很担心卡琳娜的状况,倘若自己不告诉她罗曼缇娜,那么卡琳娜也不会冒险去爬雪山。四天没有吃东西,再加上那么寒冷的天气,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基本上已经必死无疑了。
瑞恩转身返回房间说:“奥克托同志,很抱歉,但我现在必须回联盟了。我们的事情日后再谈,康斯洛夫同志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那好,瑞恩副主席,那么您就先去忙吧。”奥克托起身说。
两天的时间对于瑞恩来说过于漫长了,这段时间内他的内心被焦虑占据,不安和恐惧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种一切事情都不在把握中的感觉,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即使是叶莲娜的死,带给他的也不过是一种痛苦和怀疑。瑞恩不停地追问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去胡思乱想。最终他想清楚了,这是因为他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经过好几次倒车,瑞恩总算是到了距离村子最近的城市。下车后他找到自己的车径直驶向雪山,他来不及返回村子里,他回到村子里能见到什么呢?毫无意义的争斗,还是要装作一个机器一般劝说人们放弃?瑞恩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卡琳娜还没有死,她的尸体还没有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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