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恰好朝他的方向转头，问：“不过易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些？”</p>
他能怎么知道，昨天连夜上网查的。</p>
“以前无意间了解过。”易思岚随口答。</p>
叶杉青撇了下嘴，“我听思岚说，你准备了个方案？”</p>
续念应“嗯”，按照提示音点开U盘第二个文件夹里的第一个文档，“我做不出什么美观的幻灯片，暂时只有文字版，你们主要看内容吧。”</p>
“没事，能看懂就行，”叶杉青扯过两把椅子，一把往续念身后放，“椅子在你身后，坐吧。”</p>
另一把放到易思岚左手边，两人并排盯着电脑看。</p>
先前续念跟着孙海玲参与过几次和茶园有关的营销，学到的东西不少，但这次毕竟是她自己单独面对两位客户，还是从没接触过的行业，紧张是难免。</p>
书房里安静下来，她挺直脊背坐着，潮热的手掌出力握了握膝盖。</p>
前后也就五六分钟时间，她却颇有度秒如年的煎熬感。</p>
易思岚先开口：“你们在筹备茶园生态旅游？”</p>
这只是其中简单提到的一句不起眼的话。</p>
续念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点了下头，“嗯，不过还有大半没完成。”</p>
“乡村旅游是个很好的发展趋势，这一项要是能做起来，那将来如果合作，对你们、对我们都是加分项。”叶杉青扬了下眉。</p>
续念抿抿唇，没细说，反问两人：“前面的呢，你们觉得可行性高吗？”</p>
易思岚回应道：“不算难。”</p>
叶杉青接着说：“但你这方案，好像三分之二是更利于我们的。”</p>
“是，”续念回应得直接，“简单来说，我的目的是想让一盏春能活下去，所以暂时受限不重要，否则我们连谈将来的资格都没有。而且是我更迫切想促成这次合作，让步是应该的。”</p>
叶杉青轻声笑，“你这么直接，要是换个客户和你谈，你就要被人家绕进去，一再压价了。”</p>
“那你们会吗？”续念仍是直言不讳。</p>
易思岚也笑起来，冒出一句：“难说。”</p>
“你这人，自己人都想坑啊？”叶杉青吼了声。</p>
续念弯了下唇，“我知道你是开玩笑。”</p>
她敛起笑意继续说：“我不是盲目信任你们，我听孙经理说过你们的合作诉求，总结下来，你们是想要做出一款能带你们见山打开更大市场、有代表性的香水，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断送自己。”</p>
易思岚望向她，眸光柔下来，眼中几分赞许，唇边原本浅淡的笑意晕得深了些。</p>
这一刻倒是想收回说她是小孩的话。</p>
他点了下头，“你总结得没错。”</p>
他现在的表情让人起鸡皮疙瘩。</p>
叶杉青嫌弃地瞟一眼，起身远离，抻着双臂伸了个懒腰，“我现在能走了吧，好不容易想休息会儿，又让你浪费了。”</p>
“走呗。”易思岚答得果断，一句留人家吃晚饭的客套话也不愿意说。</p>
叶杉青轻“啧”了声，脚步一停，反而转身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椅上坐下，“到饭点了，不走了，我也要吃魏阿姨做的饭。”</p>
“行吗，续小姐？”</p>
话语权忽然抛过来，续念怔了怔，没回答，而是说：“叶先生，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p>
叶杉青答了声“好”，整个人懒洋洋朝靠背上一倒，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p>
续念将电脑合上，抱进怀里，“我先回房间了，你们忙。”</p>
自顾自说完，她抓过盲杖侧身要出去。</p>
窗户边的叶杉青打着哈欠说：“要不你也让我搬进来吧，你这房子窗景是真好，这夕阳映水、春风撩动湖面的醉人画面啊！”</p>
“你还文艺上了？”易思岚满口嫌弃。</p>
摇着头收回视线时，余光瞥见顿在原地的续念。</p>
她往叶杉青说话的方向偏了偏头，双眉微扬了下。</p>
那双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定格在某一个点上，让人看来稍显空洞的眼眸，此刻像是被点亮的一盏烛火。</p>
置于漆黑空间里的烛火。</p>
即便被点亮也只有微弱光线，还是显得动人。</p>
也是。</p>
即便她嘴上再怎么说不介意别人问及和她眼盲有关的事，再怎么嚷嚷着要靠自己。</p>
其实心底里，一定还是渴望光明、渴求能看见美好的事物。</p>
前后三五秒，续念收回视线。</p>
动作幅度不大，易思岚却好像隐约听见她唇边有一声叹息，好不容易亮起来的眸光重返黯淡。</p>
她是在难过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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