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瞬间驶出了皇宫门外。
急促奔跑的马蹄声混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路驶向临贺王府。
临贺王府。
灯火通明。所有的婢女仆人都守在房门外。一个个不知所措的站着,时不时东张西望,眼神担忧。
卉夏快步走进府内,后面的人一涌跟上。卉夏瞥了眼周围的婢女扔了句:“都进屋候着吧,有事情喊你们。”
婢女们低着头唯唯诺诺道:“是,公主。”
主屋内。临贺王陈叔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面色苍白,毫无血丝。冷峻瘦削的面颊看起来更加让人心疼。
临贺王妃,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陈叔敖,眼神忧虑。
卉夏步伐沉重,用尽力气走了过去。她眼含泪水,轻轻的握住陈叔敖冰冷的手。
临贺王妃,宋蓉芯,是当朝大臣的女儿,但其年幼多病,经常气喘。嫁入临贺王府之后,也一直都是每日靠中药调理身体,但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临贺王常年在外打仗,宋蓉芯在家祈福求安。
宋蓉芯体弱多病,身材娇小,面容暗黄。裹着一条毯子静静坐着。突然,她猛的咳嗽起来。
卉夏连忙抚着宋蓉芯的后背,说道:“蓉姐姐,你没事吧。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这里我来照顾敖哥哥。”
宋蓉芯眼里全是陈叔敖,她轻轻摇着头,说道:“没事,我要在这里陪着他,等他醒来。”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沅陵王陈叔兴快步走进来。他外袍穿的歪歪扭扭,一脸着急的样子。
他箭步走到床边,男人有泪不轻弹,他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陈叔敖,竟小声抽泣起来。
后面跟着的沅陵王妃,沈王妃也抚着肚子,焦急的跟了进来。
卉夏没想到,他们兄妹三人再聚,竟然是这种场合。
沈王妃沈令华已经六个月身孕,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因为着急赶路,气喘吁吁,面色难疑。
天已经逐渐微亮。天空泛着鱼肚白。雾蒙蒙的。
房间里,临贺王妃宋蓉芯、沅陵王陈叔兴、沅陵王妃沈令华、卉夏都静静的坐着。等待着临贺王陈叔敖的苏醒。他们沉默不语,但也不肯离开。
突然,临贺王府的管家慌张的跑进屋子,不敢大声怕吵到陈叔敖,他小声紧张说道:“不好了,皇上下旨”
所有人都看着管家,管家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走路蹒跚却稳健。他喘着气儿继续说:“皇上下旨查封了几个王爷的府宅。把他们全部贬为庶民,男眷全部流放岭南,女眷发配为奴”
在座的几人,如雷轰顶。都紧张颤抖的站起身来。怔怔的不敢相信。皇上竟然对自己的手足开始下手了。
卉夏不敢相信的问道:“管家,你说的是真的吗?都是哪些王爷?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是因为什么啊”说着她不容置信的摇着头想要哭泣。
管家战战兢兢的哆嗦着说:“南安王陈叔俭,还有尚未册封的陈叔忠、陈叔武、陈叔处、陈叔训、陈叔弘、陈叔毅、陈叔封”
管家小心翼翼的念着人名。一个个人名就像针一般扎在卉夏心中。这些都是她的同父异母胞兄。虽然不像跟陈叔敖、陈叔兴感情那么深厚,但也是有着血缘的亲哥哥们。
卉夏心口刺痛,这些一起长大,贵为皇子的人儿,如今却要发配岭南,世代为奴。
还没等管家念完,沅陵王陈叔兴似乎早已料到,淡淡说道:“皇上自登基以来,不问国政,整日沉浸在后宫的美色酒肉之中。但,他也知道,排除异己。那些平日里会出谋划策,关心国事,背后又有大臣加持之助的皇兄们,当然是皇上的眼中钉,是会威胁到皇位的人。就算是亲兄弟,又如何。眼下,广陵失守,后墙失火一般,他当然要提高警惕了。先铲除内患,再对付外忧”
听着二哥的话语,卉夏突然恍然大悟。她看了眼旁边的沈令华,这个即将成为母亲的人,一直爱怜的抚着肚子,似乎她也早已知道二哥的用意,淡淡的听着。
那些日子,她以为二哥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每日花天酒地,身边歌女,吟诗对歌,颓废消极,整个建康城都是流传着沅陵王好色好酒。甚至被众人嘲笑为,扶不起来的阿斗。
他连怀孕的沈令华姐姐也不顾。原来是因为他已经察觉皇上的用心,故意制造出不问世事的纨绔子弟的样子。
真是造化弄人,用心良苦啊。
正因为二哥那些日子的荒唐行为,让皇上对他放松警惕。才逃过一劫。
卉夏不禁苦笑,帝王之家,何来安稳?
但,她又舒心的笑了,同时她还是高兴的。二哥还是那个她最爱的二哥哥。他没有变。善良,体贴,温柔,还有聪明。
最重要的是,他们兄妹三人,还在一起。只求大哥陈叔敖苏醒,建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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