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北皎和姜怀民错了,他们以为姜冉根本没在怕他们——
其实姜冉不慌吗?
慌的。
别看她现在面色平静还能一语惊人,听见“分手”两个字从北皎嘴巴里蹦出来,她脑子都空了。
十分后悔撂狠话之前没看一眼门口,早知道北皎在那,给她一万个胆子都没种喊“死也要死在赛道上”这种话……
昨晚哭到快昏过去、又亲又抱才把人哄好的,这下又前功尽弃。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扯证言论完全是下意识说出来没经过大脑,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啊,她总不能现在自己打脸说“我开玩笑的”。
深呼吸一口气,她抱着手臂坐在病床上,抬头看看病房中两位男士——一个僵直在床前、一个愣怔在门口……令人满意地同时陷入沉默。
她理智回来了些。
他们不说话,她的底气就多一分,这会儿自己背后都快湿透了,却还是强行扬了扬下巴,嘲讽地勾起唇角,“给我借把轮椅去吧?”
北皎看过来,似乎是有点儿茫然,她突然提出要轮椅干什么?
姜冉指了指床头的电子钟,“趁着民政局还没关门。”
她话一落,北皎脸色就变了——
刚才站在门口犹如地狱恶鬼的杀伐果决彻底消失不见,这会儿用“花容失色”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那副被强抢民男的模样,成功地让姜冉忘记了她才是心虚的那个。
“……”
这是什么表情?
心脏猛地往下一沉,电光火石地意识到“他不愿意”这件事。
整个人狠狠地拧巴了一下,姜冉不由自主地皱眉,防御性抱着胳膊的手都因惊讶垂落下来。
“你不愿意?”
她问,声音里带上了难以置信。
默默松了口气的同时,铺天盖地袭来的是一盆冷水兜下的冰冷——
别跟她扯什么男人不敢娶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雄性生物的自信都是呈现核爆状态的,给他们机会,天上的仙女他们也是娶得的。
不想娶就是不喜欢。
这个认知让姜冉面色上因为吵架泛起的血色往下褪了些,她心想,他是腻了?刚才说分手说的难道是好不容易抓着机会的真情实感?真的假的?不然他这副被吓到的鬼样子摆给谁看呢?
没忍住又掀起眼皮子扫了北皎一眼,只见此时此刻站在病房门口的人脸上那点儿剩余的诧异和无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殆尽,此刻没剩下多少情绪。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
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会儿姜冉又有点儿犹豫——
…………到底是不愿意还是其实是范进中举同款啊?
看看,到了这种时候,小公主的自信还是点满膨胀到了天花板的——
一瞬间推翻了种种自我怀疑的猜测。
相比起“他在沉默的拒绝”,她突然更偏向于相信他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以至于思考能力突然掉线变成了痴呆儿”。
病房门口因为双方心理博弈陷入短暂的死寂。
半分钟后。
“姜冉,你是不是疯了?”
姜怀民先反应过来了,率先打破了沉默。
“瘸着个腿上民政局打证,丢人现眼给谁看呢,你想明天上社会新闻?”
姜氏独女身着病号服、披头散发坐轮椅与神秘男大学生民政局登记领证。
……这话题的画风倒是很有挂在同城热搜前三的潜质。
姜冉抬手拢了拢头发,冷笑一声,表情摆到位,刚想大发慈悲地说“怕了吗,那算了”,却没想到门口的人动了。
收了脸上短暂出现的惊讶,北皎转身要走。
姜冉叫住他,心想这人怎么还恼羞成怒了,茫然地问:“去哪?”
北皎瞥了她一眼:“不是打证?去给你拿轮椅。”
姜冉:“……”
姜冉:“我脸都没洗。”
北皎面色平静:“没事,除了拍结婚证件照那三秒,公共场合你可以全程戴口罩,没人能认出你。”
姜冉沉默了下:“结婚证照片以后还能换吗?”
北皎无声地瞅着她,意思是,能,你换个老公就能顺便换照片,你看你有那个机会吗?
姜冉又沉默了下:“不能换的话我自己心里那关过不去……算了,等我上个洗手间。”
说着也不喊疼也不喊累了,自己伸手扒拉过放在床边的拐杖,先右腿落地,费劲地撑着上半身在床边站稳,然后拂稳了拐杖,十分灵活地冲进了洗手间。
距离她醒来才不到24小时,她已经单腿蹦得健步如飞。
洗手间的落锁声如雷贯耳,水声“哗哗”响起,不出意外她这个“洗脸”可能会洗到地老天天荒。
姜怀民和北皎对视了一眼,中年男人抬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叹息:“还好你反应快,这还是扳回来一程,不算尊严扫地。”
北皎垂眸,“嗯”了声。
姜怀民嗅出不对劲,眼神儿变了变:“别告诉我你来真的。”
北皎进了病房,经过洗手间时条件反射一般往里面看了眼,想了想问:“所以按照你们这边的习俗,彩礼得多少钱啊?”
好男人联盟迅速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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