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迭没空,姜冉原本应该去雪场的,自己滑或者是临时接个课都行。
一想到北皎可能也在,她又磨蹭到下午才出门,带的是自己已经好久不滑的bc的rx,上面没贴各种赞助贴纸,是今年拿到手的新板。
穿的也是从来没穿过的雪服。
掩护工作一百分。
就这,她在去雪场的路上,抓紧红绿灯机会还看了看飞哈尔滨的机票,总觉得广州有些留不得,再这样下去,他早晚能遇见她。
那多尴尬。
更何况那天他走之前留下的狠话她现在还记得——
【那你躲好了,别让我抓到你。】
抓到了会怎么样?光想想她都背脊发凉。
到了雪场姜冉也是鬼鬼祟祟的,找了个柜子悄咪咪地换鞋,又把头发编起来塞进雪服里,正做贼似的搞一系列操作呢,就听见隔壁柜子被人一开一关“”作响,有个人说了句“北哥不滑了啊”,姜冉听见那个字,耳朵就竖了起来。
雪服一拉,遮住半张脸蛋,她扒拉着柜子门探出头去,就看见在隔着一排柜子的另一边长椅上,北皎坐在那。
她眨巴下眼,光看他的身影,心跳就漏跳一拍。
他脸上还戴着护脸,大概是嫌闷护脸拉下来的卡在下巴上,露出那高挺的鼻梁和薄唇,这会儿正弯腰松雪鞋——
动作熟练,手一抬一拉,雪鞋松开了,他长叹一口气,腰一软半躺在旁边的包上,蔫蔫地说:“人太多了,下午雪也差,缓缓。”
那跟他说话的人闻言笑了,指了指他脑袋下面的滑雪包:“上回就问你了,赞助要不要?”
“算了吧,我什么水平啊?”北皎翻了个身,“凭什么拿赞助。”
“你什么水平,就雪龄一年比雪道上80滑得好、去崇礼半个雪季整个崇礼的刻滑圈子都知道你的水平呗!北哥,你这么谦虚到底是谁教出来的,从小被pua长大啊?”那人踢了踢他,“跟你一样的妞子和票子已经搞到手软了。”
北皎“啧”了声,丝毫不心动。
那人调侃着说:“啊,忘了,你还禁欲——这两天我听他们说你躲凉鹤躲瘟疫似的,人家想跟你学jsba呢!”
北皎抬了抬眼皮子,正想说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凉鹤一阵风似的刮进来——
“起来!”
她进来就开始扯北皎的腿,把他原本搭在椅子上的腿拽下来,“早上给别人上课,中午得自己练活,我卡着点算你下课时间,一转眼和人说了句话你人没了!现在真有事儿啊,群里人都在呢,合照来不来!”
北皎的腿“咚”地踩在地上,垂死一般挤出两个字:“不来。”
凉鹤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叉着腰:“你给我起来!”
周围人在笑。
借着他们笑声的掩护,姜冉的视线在凉鹤的脸上转了一圈,不得不被对方的活泼所折服。
她想到了很多小说里,冰山男主也许一开始心怀白月光,但最后都会被活泼且与白月光类型完全不同的女主折服……
所以当北皎被三四个应该也是那个刻滑群的人一块儿架走时,她看着众星拱月的年轻人,慢悠悠收回了目光。
姜冉想到了昨天约会到家后和邱年的对话——
“我问你,如果李星楠帮别人装固定器调角度你会怎么想?”
“调固定器怎么了吗?”邱年问,“是把固定器的主人抱在怀里手把手教着调那种吗?”
“……不是,就调固定器。”
“北皎给谁调固定器被你撞着了?”
“……没有。”
“还没有呢!都写脸上了——你这是纯纯有大病,你就想想宋迭给人调固定器的话你会怎么着?”
姜冉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发现得到的答案是:调个固定器怎么了?不就是调个固定器吗,比加油战里帮人把油枪塞进油枪口还平常。
邱年指着她的脸:“对,你现在在想的就是脑子正常的人会想的。”
姜冉:“……”
强行告诉自己不要犯病,只要不去脑补所谓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就能非常冷静地穿完鞋,抱着板站起来。
等她排队坐上缆车,那伙人已经在山顶了,闹哄哄地搞活动,每人胳膊上或者是腰带上都有一条蓝色的彩带群标志。
她一只手撑着护栏,另一只手撑着脸远远地看见在北皎跟前,长卷发的女生笑眯眯地弯腰替他把彩带绑在胳膊上,绑完之后,好像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像僵尸似的立在那,一动不动。
合照的时候她站在他跟前。
姜冉换了只手撑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拿起了手机,戳了戳邱年,让她截图一下北皎的微信背景墙。
邱年扣了个问号,还是给她发了过来——
背景从他们被一个丑陋的手画爱心圈起来的在松北滑雪场山顶的合照,换成了崇礼山顶雪场的雪景。
合照不见了。
理所当然地不见了。
姜冉退出了图片,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缆车快到地方了,脚下那群合照的人闹哄哄的,互相招呼着自己玩的好的站在一起,北皎最后站在了中间的c位,照相的时候,那些人笑着喊他摘护脸,说是那么好看的脸不许遮。
姜冉下了缆车,单脚蹬着板从他们面前滑过。
她掩护工作做得很好,一眼扫过去里面也有几个她认识的,可是那些人都没认出她来。
她背对着那群人穿板,偶尔还能听见凉鹤在喊北皎笑一下别扳着脸,她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穿好板,从雪道上滑下去——
刚开始都没敢滑,纯推坡,到了确定山顶看不见的位置,她才开始滑。
下午融创的雪太烂了,又松又乱全是雪包,原本这对姜冉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当她滑着滑着寻思跳个吧,试图跳个540°热热身,她又重重摔在地上。
可能是太久不用rx板不太熟悉,也可能是她今天没吃午饭力气不够。
揉着摔疼的胳膊,姜冉就觉得这一切没劲得要命。
坐在雪道上,她打开手机给邱年抠字——
【是谁的冉冉鸭:我想回哈尔滨。】
……
山顶的人群里,摄影师站在前面让大家管理好表情,一群人闹哄哄的,也没什么人搭理他。
北皎眉头微蹙,视线始终锁定着不远处的高级道,雪道的坡度遮挡了他大部分视线,直到那个女人滑成了一个小点,滑到相对较平缓的地方。
那个之前莫名其妙推坡推完了前半段分背影,他看她起跳,也不知道是想抡个720°还是540°,反正跳的时候核心应该是散了,侧着重重摔倒地上,滚出去一圈。
北皎抬起手,拨开面前的人向往前挤。
凉鹤被他扒拉了下,莫名其妙地回头:“怎么了吗?”
北皎像是这才回过神来,定眼一看,那女人自己爬起来了,揉着胳膊,塞进雪服里的长发跑了几缕出来。
抬起来的脚跟落回了雪地上。
“没事。”
他说。
……
姜冉下了雪道直接抱着板消失了一会儿,去咖啡厅喝了一杯热巧克力,再回去的时候,那群闹哄哄的人不见了。
应该是回去了。
大部分玩儿刻滑的都喜欢早上顶门,然后滑个上午,下午把雪造作得稀烂他们也就回去了。
她就把头发从雪服里掏出来,护脸也放下来了,卸掉伪装,安心地滑了两个点,脑子什么也不想,反而不太摔。
等她终于觉得有点累了准备回家,看了看时间外面应该太阳快落山了,她抱着雪板浑身酸痛地走出雪场,顺势看了眼手机,就看见宋迭半个小时前给她留言:我完事了,去找你?
她愣了愣,摘下蓝牙耳机,刚想说不用呢,一抬头,就看见穿着aj和牛仔裤,宽松卫衣,双手插兜的年轻人就站在雪具大厅的中央,望着她笑。
他这一身便服,和周围穿着笨重雪服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你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姜冉凑过去。
宋迭说:“这个点了,除了来找你去吃饭还能干什么?”
“啊?”姜冉有些茫然,“哦,我之前没看手机,出了雪场才看见你的留言,早知道不让你跑那么远过来了,选个咱们折中的地方碰头就好啊?”
“没事,开车也不累,今天就是看了看开会资料坐了一天。”宋迭自然而然地伸手,拍掉她肩膀上的雪,“想吃什么?”
手指停顿了下,又将她有些凌乱垂落于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后。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储物柜那边走。
姜冉换了衣服,宋迭接过她手里的滑雪包拎在手里,空出来另一只手,笑眯眯地问:“能不能牵手啊?”
姜冉刚想回答,想想哪不对,又说:“你什么时候牵手还要经过我同意了?”
他笑了,看她不是很热情,就作罢。
两人的对话是被隔了几个柜区一声巨响打断的。
姜冉吓了一跳,“怎么了!”
宋迭伸头看了眼,也没看到什么东西,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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