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臭崽子。
姜冉得出了这个不算伟大的结论。
她双手环胸,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面前的人,直到把后者看得莫名其妙背脊发凉——
而北皎能怎么办呢?
又不能锤她。
喊她别看了也很没气势。
所以他只能挪开视线,嘟囔着“没别的事我工作了”想要从她身边迅速远离。
抬脚刚要与她擦肩而过,挽至胳膊肘的衣袖褶子被人从后面一把捉住——不轻不重的力道一甩,将毫无防备的他又扔回原地。
“所以你怎么想的,宁愿吃屎也不愿意拿走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五万块钱?”
身边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听上去平坦无起伏。
北皎被这个比喻整得莫名其妙——
谁要真的去吃屎了?
还有。
什么五万块钱?
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就光站在原地盯着胳膊肘死死拽着他衬衫的手指,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五万块钱”是怎么回事。
双眼中逐渐有了聚焦,想起来早上的一系列插曲,他那好不容易乖顺的气场变了,双眸垂下遮去冷光,他抬手,不急不慢地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开。
姜冉眼睛都没眨一下,在左手被他扯开后,换了右手,这次直接拽住他的裤子——
随意用食指直接勾住了他卫裤的裤头蝴蝶结环圈。
她似乎也没觉得这个着力点有点儿偏下,甚至很有闲心勾勾绕在指尖的细绳,用漫不经心的语调把话说完:“这钱也不是无缘无故给的,之前我爸也不知道你妈跟了他之后,连唯一的儿子都不管了……”
北皎他妈不管他是事实。
但是不代表这很合适被人这么堂而皇之说出来。
她话语未落,空气气氛便有些凝固。
“所以你要给精神损失费?”
他声音透着冰冷,略微嘲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闻言居然点点头,说,算是,谁叫姜怀民是广东人,不巧两广人士就是比较迷信,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闲着没事就喜欢讲究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北皎听她越扯越离谱,彻底懒得跟她废话,一把从她指尖抢回还在被绕啊绕的裤腰绳,后退一步离开她手臂能够得着的范围,冷声道:“免了。”
姜冉“哦”了声,垂下手:“下学期学费攒够了?”
没有。
但暑假还俩月。
实在不行就贷款。
她望着他:“听说你们学校宿舍过两天就要清空不让住,到时候你住哪?”
住酒吧。
大街。
地铁站。
公共厕所。
随便哪。
她声音就没停下:“住哪也是开销,不是吗?听过麻绳总挑细处断不,你看你现在像不像那根要断的麻绳?”
这女人登场来得莫名其妙,倒是提问时候句句问到心坎上,像是早就认识他八百年一样扎心。
北皎被她追问得没有办法。
索性拒绝配合。
扔下一句“别多管闲事”,转身回到吧台后。
一转身,看她飘飘然仙女似的不急不慢跟过来,在吧台旁边落座,单手撑着半边脸,仰脸望着他。
两份手指挫着撒了干桂花,他把她点的那杯还未上的“冰糖葫芦”点缀好,“啪”地放她面前,面无表情。
很有那种“拿了酒快滚”的气势。
有了刚才那桌闹事者插曲,调酒上作为本体一部分的三颗冰糖葫芦解冻得正好,一颗含进口中轻轻一咬,糖衣壳碎裂开,山楂的酸让人天灵盖变得无比清醒。
姜冉细嚼慢咽掉一颗山楂,低头吐出山楂籽。
冰糖葫芦的小棍子搅了搅酒液,酒液表面的桂花被搅散,冰块碰撞杯壁发出“叮当”轻响。
姜冉:“都快饿死了,还讲什么男子汉尊严。”
北皎:“……”
她要是男的。
今晚都不能直立用两条腿走出这个酒吧。
非给她打折一条腿不可。
北皎:“我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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