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大人明显跟那些人不一样，日后定然是有奔头的。</p>
可他们才刚高兴了一个上午，提督大人就要裁撤掉他们，这让他们哪里能接受。</p>
“大人！”不少老兵都跪倒在地。</p>
张世康不忍，摆手制止了他们，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想请求留下，但还是那句话，军营不是养老的地方。</p>
那些老兵自然都是苦命人，张世康不想听他们的苦楚，他担心自己受不住，索性不听了。</p>
“除却你们的欠饷，本提督做主，每人发三两遣散费。</p>
回家去吧，你们也该回去看看自己的孩子了。”</p>
那些老兵听了，哪里不知道事不可为，只得听令都走向孙大胜他们所在的地方。</p>
孙大胜等人虽然还都是菜鸡，但他们有旁人没有的一个优点，那便是识字。</p>
次子团的识字率是百分之百，再纨绔也都是上过学堂的，简单的算术自然也都会。</p>
这是在场的其他士兵不能比的，在这个总体识字率不足百分之五的年代，能识字已经甩开了一大波人。</p>
张世康也算是人尽其用了，当然，主要是他信不过原来军需官的那波人，怕他们暗中做手脚坑那些老兵。</p>
那些老兵在发放欠饷的地方排起了长队，徐文远则让士兵报上姓名，拿着花名册和账本比对。</p>
核实本人无误之后，孙大胜根据数额，用特制的剪子将银子剪开，然后放到戥子上称重，再然后将称好的银子交到老兵们手里。</p>
除了徐文远和孙大胜外，其余识字的人也两两搭配，在校阅台下开始给所有士兵补发欠饷。</p>
经过统计，京营目前实额两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十五岁以上者就达到了四千多人，这个比例相当惊人。</p>
趁着这个档口，张世康又裁撤了一千多身体弱的、有缺陷或者残疾的，最终将近三万的兵额，只剩下了两万四出头。</p>
那些动辄跛脚瘸腿的，几乎都是因为受了伤得不到医治，或者干脆就是被军将打的。</p>
张世康同情他们的遭遇，但能做的也只是将他们应得的军饷发给他们。</p>
他同情不了也拯救不了所有人。</p>
但这些被裁撤的兵还是很感激张世康，若是那些人裁兵，是断然会将他们的欠饷克扣掉的，谁叫他们只是苦哈哈的穷兵呢？</p>
能拿到这笔不菲的饷银和遣散费，他们对这位新任的提督大人已经无话可说了。</p>
不少被裁撤的人领了银子便离开了军营，唯独剩下几百个老兵，他们站在一旁望了望军营，似乎对这个待了一二十年的地方尤为不舍。</p>
踟躇了良久，他们向着张世康的方向跪下磕了个头，这才朝着军营大门的方向离去。</p>
张世康见此心里也老大不是滋味儿，便冲着他们道：</p>
“京营日后可能会扩军，诸位或可留意顺天府内的布告，倘若有心，可令你们的孩子参军，本提督赏罚分明，绝不会亏待了他们。”</p>
这话让这些老兵心中一暖，他们不舍的，是刚有了奔头就要离开，可他们是没奔头了，孩子有啊。</p>
两万多人的军饷，足足发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堪堪发完，张世康带回来的将近五十万两白银去了大半，只剩下了十几万两。</p>
走了那么多人，意味着日后选拔竞争也会小很多，留下的人自然都很高兴。</p>
张世康环视了一圈剩下的士兵们道：</p>
“你们不必高兴的太早，从明天起，包括火头营，所有人都要参与操练，倘若有不合格的，本提督仍旧会遣散。”</p>
他本想打压一下这群人的傲气，没曾想这话不仅没打压到，反倒令他们更兴奋了，他们将这也当做了提督对他们的考验。</p>
为了能当上将领，每日操练又如何，当兵的不就是要操练吗？</p>
更何况现在能一天吃上三顿饭，倘若提督大人不操练他们，那才叫他们无所适从呢。</p>
张世康看看天色估计到天黑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解散了火头营让他们去做饭，然后对剩下的士兵们道：</p>
“本提督有令。”</p>
士兵们闻言立马站的笔直，他们可不想因为某些原因被裁撤掉，这可是提督大人的第一道军令。</p>
“我命令你们，天黑之前，将军营、校场、军帐乃至厕所，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p>
军营校场不可见一颗杂草、垃圾。</p>
军帐内不得有未浆洗之脏衣服。</p>
厕所内不得有污秽残留。”</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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