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太阳高升，气温逐渐上升。 </p>
于春芳抹去额头的汗珠，回头望了一眼装得冒尖的水桶。 </p>
“今天咱俩怎么干得这么快？ </p>
我想起来了，你提前摘满了一桶。小川，你几点来的呀？” </p>
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p>
人家还要给自己买电动车呢，结果她这个拿钱干活的，还没有老板起得早。 </p>
“不记得了。早上睡不着，干脆就来干活了。” </p>
陆小川含混的糊弄过去。 </p>
“小芳姐，我先去城里给人送货。” </p>
“对了，等电动车买回来，我给你送哪儿？” </p>
他有些犹豫。 </p>
毕竟于春芳是个出名的俏寡妇，他一个大小伙子登门，肯定会惹人说闲话。 </p>
“送……” </p>
于春芳一时也犯了难。 </p>
她婆婆虽然眼瞎了，但是心不瞎。 </p>
送自己家肯定不行，本来婆婆就怀疑她和陆小川不清不楚呢。 </p>
“要不……你晚一点，咱们在村头的大柳树那里碰头？” </p>
于春芳羞臊难安。 </p>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就弄得跟偷人一样。 </p>
“行！” </p>
陆小川一口答应下来。 </p>
他想了下，“十点半怎么样，太早的话外面乘凉的人还没回去。晚了的话，我怕你出来不方便。” </p>
“嗯。” </p>
于春芳羞羞答答地点点头。 </p>
“那就这么说定了。” </p>
陆小川用扁担挑起两桶树莓：“小芳姐，我先走了。” </p>
—— </p>
滴答，滴答。 </p>
上午八点，应冬儿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光线，手里编织的动作逐渐放缓。 </p>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p>
她感觉自己的视力每一天都在恢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p>
“女儿，怎么啦？” </p>
郭巧云闲暇时也会和她一起用柳条编织些物件来卖。 </p>
女儿双目失明，家里没个人照顾，她实在放心不下。 </p>
“妈，陆小川来了没有？” </p>
应冬儿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急切。 </p>
郭巧云无奈又好笑。 </p>
“他来的没那么早。这小子天天一大早就去摘树莓，然后拿去城里卖。等路过咱们村的时候，才顺道给你看病。 </p>
哼，他倒是赚钱治病两不误，一点都不诚心。” </p>
应冬儿摇摇头：“妈，别这么说。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吃得了这份苦？树莓那么小一颗，摘起来可费事了。” </p>
郭巧云不悦地板起脸：“你怎么老是给老陆家的儿子说话？别忘了，要是他爹，你的眼睛怎么会失明！” </p>
“小川是小川，他爸是他爸。再说，人家不是赔给咱们家钱了嘛。” </p>
应冬儿十分不满。 </p>
“哎呦呦，你这丫头呀。” </p>
郭巧云训斥道：“我看陆小川不是给你看病，是给你迷了心窍啦！都说你聪明，咋就分不清里外人呢？” </p>
“妈~！” </p>
应冬儿嘟着小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耳朵动了动。 </p>
“妈，小川来了！你快去给他开门。” </p>
“不可能！他肯定来不了，这才几点。” </p>
“真的！我听见咱家门外有刹车声。” </p>
“那也不是他。” </p>
母女俩正在争执，院门已经被敲响。 </p>
“阿姨在家吗？我来给冬儿看病。” </p>
应冬儿激动地推着母亲的胳膊：“你还说不是，我就知道不会错的。” </p>
“奇怪了。” </p>
郭巧云疑惑地站了起来，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八点一刻。 </p>
她走出厢房，把院门打开。 </p>
“阿姨。” </p>
陆小川手上提着一个袋子，礼貌地笑笑。 </p>
“咦，我说怎么来得早了呢，原来是鸟枪换炮了。” </p>
郭巧云打量着他身后崭新的电动三轮。 </p>
“从咱们这儿去城里太远了，覆盆子又不耐放，没办法我才买了它。” </p>
陆小川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始终有点心虚。 </p>
这几天通过观察应冬儿眼部经络的状况，以及旁敲侧击的打探，他也差不多将当年的事件复原。 </p>
高考在即，应冬儿没日没夜的读书刷题，导致视力急速下降。 </p>
郭巧云知道后慌了，连忙带着女儿到陆氏医馆就医。 </p>
陆安国辩症为：肝肾不足，真血暗耗，不能濡养于目。 </p>
即便任何人来看，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p>
接下来陆安国给应冬儿开的方子，也都是补肾养阴、清肝明目的方子。 </p>
到这里，还是没有问题。 </p>
如果应冬儿静心调理，她的视力会逐渐恢复，顶多是近视眼、散光之类的小毛病。 </p>
坏就坏在，当时陆安国夫妇为了治疗儿子的傻症，到处东奔西走，根本顾不上医馆的经营。 </p>
郭巧云和陆安国全是通过电话联系。 </p>
应冬儿心急着即将到来的高考，家里又严厉叮嘱，不准她再看书。 </p>
这个‘聪明’的丫头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p>
让别人读给自己听！ </p>
这样一来，虽然勉强能坚持学习，但是效率严重下降。 </p>
应冬儿彻夜焦躁难眠，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处于一种严重失眠的状态。 </p>
她的视力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继续衰退。 </p>
陆安国远在他乡，根本不知道其中细节。 </p>
他只是怀疑自己的方子分量不够，让郭巧云增加了服药的次数。 </p>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p>
最终，应冬儿的眼睛在某一天彻底看不见了。 </p>
陆小川想明白其中关窍后，心情复杂万分。 </p>
怪谁呢？ </p>
陆安国开始给出的方子没错，应冬儿为了改变命运的高考，想尽办法的学习也没错。 </p>
人家确实没用眼睛看书啊！ </p>
要怪就怪他自己吧。 </p>
谁让我是个拖累别人的傻瓜呢？ </p>
“小川，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p>
郭巧云低头打量着问道。 </p>
“哦，是刚摘的树莓。有几棵树上结的果子特别好，覆盆子有补益肝肾的作用，对冬儿的病情应该有帮助。” </p>
陆小川解释道。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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