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白顿住脚步，微光里回眸看他。</p>
&ldquo;我还有话，必须要对你说。&rdquo;</p>
王侃面露疲态，笨重地垂下头，似是渴求一丝怜悯。</p>
如他所愿，陈元白到底还是又回到他身前。</p>
王侃注视着地上那岿然不动的人影，缓缓说：&ldquo;师兄，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没碰过香云，她&hellip;&hellip;不可能有我的孩子。&rdquo;</p>
急促的呼吸恍若重山压下来，王侃被迫仰起头，他下巴被那纤白有力的指尖捏住，竟有一丝痛楚。</p>
&ldquo;我看的出来，你别骗我了&hellip;&hellip;&rdquo;陈元白再次被狠狠击碎，手掌不受控地抖动，&ldquo;她，她死的时候，肚子里有个孩子。&rdquo;</p>
&ldquo;你忘了啊，&rdquo;王侃眯着眼，平静地说，&ldquo;香云那时候已经嫁人了，她有丈夫啊。&rdquo;</p>
&ldquo;不&hellip;&hellip;&rdquo;陈元白失声。</p>
那翕动的薄唇看得王侃心尖微颤，不禁抚上他脸颊，替他抹掉了温热的眼泪，&ldquo;陈元白，你不欠我。&rdquo;</p>
&ldquo;你什么时候&hellip;&hellip;&rdquo;陈元白猛然瞪大了眼睛，泪珠子扑簌簌全落下来，王侃按住他肩膀，已然在他后背上贴了个符咒。</p>
&ldquo;趁你内心动摇的时候，师兄，我不如你，就只能钻个空子。&rdquo;</p>
王侃手里掐着诀，几下子就用术法捆住了陈元白，他腿麻了，足足缓了好几分钟才堪堪站起来。</p>
现在换作王侃把陈元白按进墙角了。</p>
&ldquo;我可没你那么狠心。&rdquo;王侃勉强挤出一个哄小孩儿的笑，&ldquo;三天后术法会自动解开，师兄啊，收收你的眼泪，别被外人看了去。&rdquo;</p>
&ldquo;所以，刚才你还是在骗我?&rdquo;陈元白生无可恋，只靠在墙上吸气。</p>
王侃这辈子骗过太多的人，可他确信，自始自终，他每句话都是出于真心，他从没骗过陈元白。</p>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情，但有什么关系呢?</p>
然而王侃不想回答，只轻轻抹着他潮湿的眼角，细细地对着这张熟悉的脸看了又看，低声说：&ldquo;以前的事儿，都忘了吧。&rdquo;</p>
起身，不带一丝犹豫，王侃箭步迈上了台阶。</p>
&ldquo;别走，出了这个门，没人能保住你的命!&rdquo;陈元白近乎于恳求地唤他。</p>
&ldquo;死了倒好。&rdquo;王侃没回头，声浪浅淡，&ldquo;早晚都有那么一天，你应该希望我早点儿投胎。若有来世&hellip;&hellip;我就在这山上给你当一辈子师弟吧。&rdquo;</p>
恍惚中，陈元白已然看不清王侃的背影，明明应该毫无痛感的他，此刻，濒死的疼痛却从心底如浪潮般席卷而来。</p>
什么下辈子?</p>
他早过了对别人满怀期待的年纪。</p>
他只希望苟安真能如王侃所言，做个美梦。</p>
他只希望那二十九年前，夏日晴空里干净的少年能一如从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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