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侃撞见陈元白眸子里的闪光，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阵阵酸楚，这里大到一把椅子，小到一个水杯，都是他曾在青云山时用过的，他下山没带走的私人物品，都被陈元白一件件搬进这个地下室。</p>
执念这个东西很奇怪，偏巧，没人比王侃更懂这种念念不忘永无回响的滋味儿。</p>
他穿过的白背心已经泛黄，却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架子最顶层，看过的书，甚至买给香云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小物件也都保存完好，没有发霉，没有破损，仿佛在这个地下室里，时间早就停止。</p>
&ldquo;以前的事儿&hellip;&hellip;你还怪我吗?&rdquo;陈元白眸子沉进凝滞的黑暗里，忽然轻声问。</p>
王侃被问得发懵，他曾以为走不出来的只有自己。</p>
&ldquo;我命都是你给的&hellip;&hellip;&rdquo;一声自嘲似地低笑后，王侃颓然垂下头，&ldquo;香云结婚那晚，要不是你，我早没了。&rdquo;</p>
他没办法恨陈元白，只能恨自己。</p>
那个冬夜，王侃在山下喝得烂醉，若不是陈元白背着他回去，他人早冻死在雪堆里。</p>
至于陈元白为何会去山下寻他，王侃从没问过。</p>
纵使年轻时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面对陈元白赤裸的目光，王侃总禁不住躲远些。</p>
自下山后，王侃曾在无数个寂寥的日子里，细想自己究竟在山上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直到今天，他仍是不懂。</p>
&ldquo;我怪你干嘛，师兄，以前是我太年轻，说过什么话&hellip;&hellip;你别介意，香云的事儿，说白了都是我的错。&rdquo;</p>
陈元白转头看他，眼神里似有些不切实际的期待。</p>
&ldquo;怪我，没早点儿带她走。&rdquo;</p>
陈元白起身就要往楼梯走。</p>
&ldquo;唉，你要走，带我一起啊!&rdquo;王侃想挣扎，可他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他看不出陈元白给他下了什么咒，但总之自己现在和废人也没什么区别。</p>
他本来也不是陈元白的对手，更何况这二十几年里，有人每日修行，有人却醉生梦死。</p>
&ldquo;师兄，咱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何必来硬的啊，这么多年，咋还是这个脾气&hellip;&hellip;&rdquo;王侃不禁抱怨说，&ldquo;亏我这些年还听人说，全真掌门陈元白温和如水，我看你这是开水吧?都一把年纪了，总生气对身体不好。&rdquo;</p>
楼梯旁，陈元白顿住脚步，上方的暗门已经缓缓开了个裂缝。白光从缝隙里洒进来，融进他面颊岁月的留痕里。王侃出神地望着陈元白，好似这个人和从前并没什么分别。</p>
&ldquo;你直说吧，这次到底是为什么把我绑过来?&rdqu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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