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恩年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一丁点生气，他波澜不惊地停了一步，表情冷漠地说了三个字：&ldquo;你们好。&rdquo;</p>
然后听都没听李学海和那些亲戚的回应，转身就离开了客厅。</p>
餐厅里，餐桌上堆满了那些亲戚吃剩的餐具，油腻的餐具和食物的残骸已经凝在了桌子上，都等着席雅娟下班回来收拾。</p>
一直面无表情的李恩年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叹了口气，把碗筷收拾进水槽，一打开水龙头，水凉的刺骨。</p>
李学海又把热水器关了。</p>
李学海每次都会关热水器，省下那点电费。席雅娟到冬天洗碗冻的关节疼，李学海不在乎，他又不洗。</p>
洗个碗，能凉到哪去。</p>
李恩年感觉有点窒息。</p>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和吵架了。</p>
他沉默着帮席雅娟打扫完家务，一分钟都没有在家里多待，装了一半自己刚剥好的豆角丝，背上书包，骑着摩托车直奔老黄区开去。</p>
如果说辽城是一个三线城市，那么老黄区就是一个十八线城市。臭名昭著。</p>
抢劫，嫖娼，捅人，都发生过。整顿过也压不下来，各种见不得光的暗流涌向这里，汇成一泡死水，沤出令人恶心的酸臭味。</p>
老黄区没有颜色，电路基本都是坏的，一到晚上黑得什么都看不清。也因此，一进老黄区最先听见的是小区深处&ldquo;稀里哗啦&rdquo;的搓麻将声和互相骂街的声音。</p>
而李恩年就是在这个地方长大的。</p>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街头的一家小烧烤店，把那半份豆角丝放到前台上，对着里屋喊了一句道：&ldquo;源哥，给你带了点东西了，放前台了。&rdquo;</p>
&ldquo;知道了。&rdquo;屋里传出了一声应和，一个叼着烟缺少一根小指的男人从屋里出来了。</p>
源哥姓孔，几年前是这片出了名的混混头子。</p>
李恩年还住在这的时候没少挨这边的地痞小流氓揍，挨揍完之后回去还要被李学海揍。因为李恩年被小流氓打了后看伤还要花钱，李学海舍不得那个钱，嫌李恩年给他添麻烦，就要揍一顿李恩年出气。</p>
后来李恩年就跟着孔源混了，天天上街打架斗殴，也成了个混混。但因为有孔源罩着，至少不挨揍了。</p>
因此李恩年就算再不喜欢老黄区这个地方，他还是时常会来看看孔源，这也算是让他在老黄区平安度过十来年的大哥。</p>
孔源走到前台，顺手在旁边按灭了烟，随口问李恩年道，&ldquo;又和李学海吵架了?&rdquo;</p>
&ldquo;懒得吵。&rdquo;李恩年不见外往里屋走，道，&ldquo;今天我不回去，住你这儿。&rdquo;</p>
&ldquo;行。&rdquo;孔源似乎对这个要求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边拿着豆角丝往厨房走，一边对李恩年道，&ldquo;被在柜子里，自己拿。&rdqu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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