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脚步骤停，心跳空了一拍，身体却好似被钉在原地，只能以背示人。</p>
脚步声落在身后，庄铭泽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p>
“小鹿，是你吧。”</p>
陆壹突然有点想哭。</p>
十三岁，他在那颗枝叶繁茂的罗汉松下等了许久，烈阳浇透树叶，漏下斑斓的光。没有塑封的碎片迅速褪色变黄，最终被埋在树下，从此再不见天日。</p>
十五岁，他们曾短暂地重逢，台上的人轻易地实现了玩笑一般的愿望，如同遥不可及的太阳。他懵懵懂懂，梦中人成为心上人，时时萦绕于心。</p>
十七岁，他万念俱灰，不经意地听到沉寂多时的人复出的消息。也是如同现在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去，抱着最后一面的决绝，隔着陌生人潮远远望了一眼，窃取了些许向死而生的勇气。</p>
如此数年，陆壹早已习惯仰望，毕竟太阳从来光芒万丈，他不敢奢想只照耀他，自然也不信只照耀他。</p>
山间的风声呜呜如鬼哭，他压下心底翻涌的酸涩，仍旧背对着庄铭泽，缓慢而无声地吐了一口长气。</p>
又不着痕迹地抬手，抹去垂下的几滴泪水，努力牵了下嘴角维持住笑容，在对方即将触碰到他之前率先转过身去。</p>
“哥哥。”他轻声叫道。</p>
陆壹的眼睛亮亮的，像缀在黑夜中的珍珠，一动不动地看着庄铭泽。</p>
借着路灯投射过来的微弱光亮，他模糊地看清了对方的脸。</p>
庄铭泽的长相与十五岁时早已大不相同，却似乎仍和陆壹记忆中一模一样。</p>
只是脸色微微泛红，像是喝了酒，又像是吹了风。</p>
看着陆壹的眼神十分清明，带着一些探究，“嗯……怎么只穿了这么点？”</p>
他随口应着，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卫衣外套，披在了陆壹肩上。</p>
陆壹瑟缩一下，没能躲开。外套裹挟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还有淡淡的酒精味道萦绕其中。</p>
烧菜都不放料酒的陆壹有些发晕，他低下头盯着脚尖，答非所问，“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接。”</p>
庄铭泽闻言一怔，扶了下额，“抱歉……手机没电了，放车上充电没听到……他们又都喝上头了，折腾好久。”</p>
简短的解释后，他自然地俯身过来想拉陆壹的手。</p>
陆壹条件反射地将手背到身后，躲过了对方略显亲密的触碰。</p>
庄铭泽的动作如方才的保安一般尴尬地落在半空，手指在寒风中往里微微向内蜷缩。</p>
陆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像受惊的小动物，紧张地抬眼看他。</p>
嘴唇张了张，想要解释，又无从说起。</p>
庄铭泽表情未变，他若无其事地变换了伸手的方向，转而帮陆壹理了下被他拽得乱七八糟的连衣帽抽绳，轻巧又熟练地打了一个蝴蝶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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