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谋划

秦祯被打了十板子扔出雍宁县县衙，身上实在疼痛，便在县衙外的墙根下趴了片刻，直到觉得自己能走了，才起身离开。 可笑的是路过的人看她满背是血趴在路边，以为她是刚被打残了的乞丐，手头宽裕些的便会随手扔两个铜板给她。 秦祯只在此地趴了片刻，便捡了有近二十文钱。 她把钱收进袖袋里，扶着墙根往前走去，离开县衙，心中有些茫然。 她只恨这官衙不是自家开的，否则也不会求告无门。 可若真要去知府衙门告状，迢迢路远，这路费盘资就是不小的一笔开支，只靠自己攒下的那五两银子，只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神思游荡间便在县城中缓缓踱步而行。 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潘家酒楼对面的大街上，与孙章义的马车擦肩而过。 秦祯忽见这街边有个布老虎摊，货架上挂的布老虎绣得五彩斑斓，大眼睛炯炯有神，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她不由得想起了白虎峡中的囡囡来。 囡囡如今已经会爬了，手脚也都很灵活，特别喜欢秦祯给她编的草蝈蝈。 想到囡囡，秦祯暂时放下了沉重的心情，便想给囡囡买个布老虎回去玩，于是停下来，站在布老虎摊前仔细挑选着。 忽然她被人大力一推，因为身上挨了板子，体力不支，顿时倒在地上。 她一抬头，便见推她的人正居高临下瞪着她，乃是秦慧。 秦慧见秦祯怒视过来，指着秦祯的鼻子便骂道：“秦祯，你个兔崽子！你就是个扫把星丧门星，灾星！先是克死了你爹，现在又把我哥克进了大牢里。就是因为你搅和得我爹娘大吵一架，我哥才会回白虎村来，才会惹上陈会这档子事。” 顿时街边便围过来许多百姓，将她们二人围在中间看戏。 秦祯扶着布老虎摊子的货架，着力爬起来，瞪视着秦慧道：“你哥是为了什么才杀了陈会，你心里清楚，到底我是灾星还是你是灾星？” 围观的百姓听见说杀了人，都吸了一口凉气，顿时盯着秦慧看，目光中都透着不善地打量，心中啧啧，这人原来是杀人犯的妹妹啊。 偏有一人大声说出了口来：“这不就是本月县太爷审的那桩杀人埋尸案的凶手的妹妹嘛！” 顿时议论声纷纷而起。 秦慧被人围观讨论得一阵心慌，人们最喜欢一概而论，把杀人犯的家人也当成杀人犯看待。 许多人都会觉得，一家子只要出了一个凶犯，这一家子便骨子里天生就坏。 秦慧不想成为过街老鼠，顿时便挤出了人群，匆匆离去。 围观的百姓见无戏可看，立刻也就散了。 秦祯这才挑中了一个橘色布老虎，问了摊子的老板价格，付了二十个铜板——正好是她在县衙前“讨来的恩赐”。 付完钱，她拿了布老虎，便也离开县城回白虎村去了。 潘家酒楼三楼的一间房间内，窗户正开着，潘昊站在窗户后，手中端着一个紫砂小茶壶，若有所思地看着大街上发生的一切，慢慢地呷了一口茶。 他看着秦慧悄悄退出人群，当即叫来了店中一小二，低声对他嘱咐了几句，那小二点了点头，便离了房间，下楼去了。 秦慧因为跟秦祯在大街上闹了一通，被人当成了杀人凶手的妹妹围观，之后走路便十分心虚，低首埋头，生怕别人将她认了出来。 忽然有人泼了一盆水出来，正好泼在她脚边，将她的裙摆跟布鞋都打湿了。 秦慧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原来是一酒楼里的小二出来泼水。 当即便凶那小二道：“你怎么倒的水？你没看见有人走过吗？” 那小二立即走下酒楼的石梯，下来走到秦慧面前，赔礼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泼得急了些，真没看见您走过来。” 又对秦慧说道：“这样吧，姑娘，我们酒楼里还有空着的雅间，我给您准备一个炭盆，您将衣裳跟鞋子都烤干了再离开。“ 秦慧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名字，见了“潘家酒楼”四字，才知原来这小二是潘家酒楼的。 这家酒楼可是雍宁县县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她还从未来这样高等的酒楼吃过饭，想着里面定是富丽堂皇，听了小二的话便颇为心动，收敛了语气，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进去？” 小二当即点了点头，道：“好的，姑娘请随我来。” 便把秦慧引到了三楼的一个雅间中，招呼着她坐了，又立刻去端了一个炭盆进来，留下一句“姑娘且自便”便带上门，出去了。 秦慧坐在小榻上，看着门口，等门一关上，眼神便在雅间当中的各种上等摆件上流连起来。 越看越喜欢，当即便起身，有些手痒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忽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回头看去，便见走进来一个穿着锦衣华服，富态雍容的中年男子。 秦慧吓了一跳，立刻警惕地问刚进来的潘昊道：“你是谁？进来做什么？” 潘昊十分和善地笑了笑，说道：“姑娘别怕，我是这间酒楼的老板潘昊，刚有小二来跟我说，不小心打湿了一位娘子的裙摆跟鞋子，安置在此，我特意过来给姑娘赔个罪。”说罢，便弯腰曲背，作了个揖。 秦慧听得此人竟然是这间酒楼的老板，且见他这般富态长相，顿时心中一动，走回炭盆边的小榻坐下，有些羞涩地说道：“原也没什么，小二也是不当心的，且将我安置在此处，又给了火盆，还请潘老板不要责罚他。” 潘昊笑着点了点头，夸道：“姑娘真是心善，姑娘大可放心，我只责骂了他几句便了了。” 他走到小榻边，在另一侧坐下，继续说道：“不瞒姑娘，我刚刚在三楼便看见了姑娘，你似乎跟一位小公子在街上闹了些不愉快，不知是为何事？左右你一人坐在这里也无聊，不如跟在下聊一聊？” 秦慧听了心里一紧，不知她跟秦祯说的话潘昊是否也听见了，生怕自己杀人犯妹妹的身份被他知道了，遭受蔑视，便埋头看着炭盆说道：“那人是我二叔的儿子，不过是为一些家中小事争吵了一两句。” 潘昊毕竟是商场上摸爬了几十年的人物，一眼就看出了秦慧心中所想，便说道：“我刚听见姑娘说什么‘哥哥’，‘入狱’，不知可是姑娘的哥哥遭了牢狱之灾？我到底是比你年长一些，看过的事，吃过的盐总是比你多，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也可以把你哥哥的事说一说，或许我可以帮你想一想，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救你哥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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