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挖笋

秦祯抬头看着韩慎，好似很惊讶，没想到这吃白饭的家伙总算有点用了似的。 韩慎也从秦祯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个意思来，觉得自尊心实在有些受到了侮辱。 其实他不仅会画，而且还画得挺好。 当初，工部的吕大人正是得了父王的举荐，才能从一众新科进士里脱颖而出，逐渐升至工部侍郎的位置。 后来父王负责督造京都城内的般若寺，工部派了吕大人负责建造事宜，父王常把他带到工地上去学习，吕大人见他对工事感兴趣，便顺手教了他一些。 “顺手教些”也不过是吕侍郎嘴上的谦词，自己的学生是最受宠的皇太孙，他怎能不倾囊以授？ 韩慎立刻便捡了一块石头，就在山洞的地上画了一个草图，对秦祯说道：“我想将厨房的位置单独修建，这样烟不会飘到卧房去，也利于防火，主屋的底部架空一层，既可以防蛇虫鼠蚁，又能通风纳凉，屋子这层我想外延做个露台，平日也可喝茶休憩所用。” 秦祯见了韩慎画的图纸，心中倒是吃惊不小，随即看了韩慎一眼，心里腹诽：这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过是修个落脚的竹屋罢了，也这么讲究，还要有什么喝茶休憩的露台。 他们今年可是有一大片荒地要开垦，有时间喝茶吗？ 不过这话秦祯没说出来。 因为韩慎的设计的确比她心里原本打算的竹屋雏形要合理且舒适许多。 她点了点头，第一次认可了韩慎的价值：“没想到你还是有点用的，我下午给你拿笔墨纸砚来，你再仔细画一张图纸出来。” 韩慎听见秦祯总算是夸了他一次，倒是觉得耳朵有些发热，有种他好似努力了许久，才获得了秦祯的认可似的。 曾经的他众星拱月，并不需要这么努力就能获得众多的溢美之词，但他需要很努力去获得一个人的认可时，反而觉得这种体验很新奇，因此有些羞赧。 —— 等韩慎吃完饭以后，秦祯便收拾了碗筷回了义庄，又将笔墨纸砚装入篮子里，顺便往背篓里装了好些砍伐处理竹子的工具，带着月月跟尤氏一起去了山洞。 笔墨纸砚都是秦祯抄书所用的，每次接抄书的活计时，为了防止写错字废掉纸张，书店老板都会多给秦祯一些纸，因此上次抄完书后还剩下一些。 尤氏听说是要去看囡囡，很是开心，一路上都没吵没闹。 到了山洞之后，尤氏第一个冲进山洞，便从韩慎手上抱走了囡囡。 秦祯将笔墨纸砚给了韩慎，让他专心作图以后，自己便跟月月一起去了山谷中。 陈爷爷的墓碑从她们第一日回义庄以后，秦祯便拿了工具来给他刻好，立在了坟前。 他头七还未过完，今日月月便又带了一些香烛纸钱来烧给他。 秦祯看了一眼山谷中广袤的青青草地，清澈的小溪，远处翠峦叠嶂的山峰，合不该是座无名之地，想着不如给这个山谷取个名。 于是便砍了一棵竹子来，剖了一块巴掌宽的竹片出来，在上面刻了“白虎峡”三字，固定在了进山谷处的藤蔓之上。 做好这些再回山洞中时，发现韩慎已经将图纸画好了。 秦祯仔细看去，见图纸上面不仅画出了平面俯视图，还画出了立体图，以及用许多小字做了详细简明的标注。 从图纸上看，这个竹屋造出来以后住着应该很舒服。 图纸既然好了，秦祯二话不说，便带着韩慎跟月月一起开工，在离山脚合适的距离，选了一块平整的土地，清空上面的野草，然后去竹林里砍了许多成年粗壮的竹子来，先从竹屋的框架开始搭起。 到太阳下山时，他们也只差不多搭了几根梁柱的框架。 自然，在韩慎帮忙抬了几根竹子以后，秦祯便发现他又有即将要咳血的症状，赶紧让他去负责剖竹片，以及制作一些竹棍当作隼桙使用，或者削一些竹钉备用。 剩下的大部分架构工作都是月月帮忙递竹子，秦祯负责搭建。 搭建竹屋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完成的，秦祯想着还是要赚钱，以维持这么多人的日常开销。 于是，下一个赶集日前的下午，秦祯便想到山谷中挖一些竹笋去县城里卖。 韩慎想着左右囡囡有尤氏照顾着，自己不好意思被当作无用之人，便提出来要去帮忙。 秦祯想了想挖竹笋不算什么重活吧？那家伙不会又吐血吧？ 思量一番后，才点头同意了。 到了白虎峡中，秦祯给了韩慎一把锄头，自己便到一旁挖笋去了。 等她在层层叠叠枯败掉落在地上的竹叶中寻着一棵笋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泥巴层里挖出来一棵黄泥笋，再回去看时，背篓竟然装满了都快跟她个头差不多的“竹笋”。 秦祯提起一棵来看了，果然已经到了她的腰际。 又看向还在使劲挖“竹笋”的韩慎，对他喊道：“韩云屹，你这挖的到底是什么啊？” 韩慎手上正提着一根差不多有他一半高的竹笋，回头对秦祯说道：“竹笋——不是吗？” 可看到秦祯的表情，他下意识就知道，自己似乎又做错事了？可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秦祯将手中提着的一棵韩慎挖的竹笋剥了，指着里面已经青竹模样的竹节说道：“这么老的竹笋，你的牙咬得动？你是竹蜂变的不成？” 韩慎总算明白自己哪里出问题了，说道：“抱歉，我没经验。” 秦祯心里叹道：这到底是什么大少爷啊？！ 只得拉着韩慎到一棵才冒尖的竹笋旁，对他说道：“这片竹林里的竹子是毛竹，它的竹笋会在土里埋很深，等它们出土了，竹笋大部分都老了，所以要找这样的笋尖，往地下挖。” 说着，便用锄头在它周边挖了一圈，说道：“挖的时候要先把两边的土挖开，这样才能不伤笋肉。” 等笋藏在地下的部分也清晰可见了，秦祯才将一面的土完全挖开，然后握着笋尖，只听清脆的一声“咔啦”后，一棵沾满泥土的黄泥笋就被她拔了出来。 她把笋递给韩慎道：“这样的笋吃起来才味道鲜美。” 韩慎点了点头，他以前只知道吃笋，倒不知道挖笋也有这么多讲究，说道：“我明白了。” 秦祯也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直到看着韩慎挖出了一棵黄泥笋来，这才确定他是真的学会了，才放心地走到一边去忙自己的。 两人一个下午，挖了一背篓的笋，出了一身的汗。 回去的路上，秦祯背着笋走在前面，刚走到小溪边，忽然听得身后没了脚步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落水的“扑通”声，心下一惊，韩云屹该不会不小心掉水里去了吧？ 回头一看，便见洒满银白色月光的溪面上，一赤条条的男美人鱼在水中自由徜徉。 那流畅又充满力量感的腰身，很容易让一个年轻女子想入非非，面红耳赤，甚至让秦祯一时都忽略了，韩云屹那家伙其实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客。 哪有什么力量可言？ 可她还是觉得脸颊发热。 见韩慎往回游，她立刻转身，背着背篓，便脚步匆匆地往山洞走去。 韩慎浮出水面，站在靠近岸边的浅水里，有些莫名地看着岸上脚步匆匆远去的身影，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他本来还想喊秦祯一起下水来洗个澡再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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