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境中醒来的阿尔宾呆呆地盯着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垂下目光戳了戳身旁的枕头。</p>
是梦啊……</p>
阿尔宾失落地喃喃。</p>
他滚了滚()?()，</p>
抱着枕头回忆着梦中的点点细节。</p>
虽然醒€+?+?€()?()，</p>
但回忆起那个梦境,阿尔宾还是忍不住扬起灿烂的笑容。</p>
小黑一定还活在某个地方！一定像梦境里那样长得高高的！</p>
他说不定也在想自己呢。</p>
阿尔宾从床上爬起来,睡衣都没换,又给小黑写了半页的信。</p>
待早上收拾一番,阿尔宾开始了自己今天的日程。</p>
他打算去再戈尔德调查一下曼陀罗家族,以及询问一下这周围是否有小黑的情报,</p>
之后再去领略一下周围的景色()?()，</p>
这样下次做梦他又有素材了()?()，</p>
接着下午再去找奥学游泳。</p>
想是这么想，可刚才戈尔德那里出来,阿尔宾的计划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p>
他走在街上，旁边的巷子里突然丢出来一颗石子。</p>
顺着看去，阿尔宾赫然看到一只离水的陌生海妖趴在地上，他吓了一跳。</p>
这里怎么会有海妖？</p>
糟糕,要是被别人发现就不妙了。</p>
经过昨天的拍卖会，阿尔宾很清楚,海妖在这里会有什么待遇。</p>
他连忙用自己的马车堵住巷口,用白色的大斗篷裹住海妖的鱼尾,将海妖转运到马车上。</p>
“你怎么了呀？”阿尔宾紧张地关注着海妖的状态，用柔和的水魔法附着在对方身体表面。</p>
虽说他也不知道，海妖离水太久会不会干死。</p>
海妖并未答复他，只是默不作声，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p>
阿尔宾以防万一,还是对这只海妖施展了一下治愈魔法,再让车夫将他拉到昨晚的海边。</p>
一模一样的海边礁石旁,阿尔宾浅笑着将沉默的海妖放生，叮嘱对方以后注意安全。</p>
待阿尔宾离去后，这只海妖体表像水一样融化，褪去原本的模样，露出了拉利玛咬牙切齿的脸。</p>
拉利玛不甘心地看向阿尔宾离去的方向。</p>
可恶，就算他用[拟态]的能力换了个样子接近这位人类圣子，居然还是失败了！</p>
不，他不相信！</p>
这一定不是那个圣子的真面目！</p>
也许是因为自己伪装的样子已经成年了，所以容易引起人类的警惕。</p>
之前族中失踪的都是未成年，这次他也[拟态]成未成年试试看。</p>
……</p>
不久之后，阿尔宾在集市上打开水缸的盖子，准备购买一些当地渔民新鲜的水产品时，突然看到水缸里窝着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小海妖。</p>
阿尔宾：？</p>
阿尔宾懵住。</p>
“你家还卖海妖？”</p>
渔民哈哈大笑：“客人说笑了，我这里怎么可能卖海妖，我可打不过海妖，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p>
“有一回，我出海遇上海妖，听到了海妖的歌声，差点都以为</p>
自己回不，“幸好海浪把我的船飘了回来，我这才捡回一条命，真是多亏了海神奥切安大人保佑。”()?()</p>
对面摊位的人扬声：“你又在吹嘘那件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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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渔民瞪了眼：“这是海神大人对我的庇护，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城里好些人都遇到这样的事，神官们也说是海神大人显灵了。”()?()</p>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渔民有模有样地对阿尔宾说，“小少爷，海上就是这么危险。我算运气好的了，只遇上海妖没遇上海怪。”()?()</p>
阿尔宾惊奇道：“这里还有海怪吗？”</p>
“当然有。”渔民说得信誓旦旦，“听说那海怪的体型硕大无比，有着像章鱼一样的触手，先前伯爵家的海船遇上了海怪，船都被搅碎了，侥幸逃回来的人也神智错乱。”</p>
阿尔宾听得啧啧称奇。</p>
不过他也没忘了正事，既然海妖不是渔民抓到的，阿尔宾当机立断，直接买下整缸鱼。</p>
接着，他又去了“海妖放生点”，轻车熟路地把缸里的海妖放生了。</p>
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接下来，阿尔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落单的海妖。</p>
是听说珍珠城能见到海妖，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p>
以至于如今他连端起一盘海鲜汤都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搅了搅，就担心又发现了什么迷你海妖。</p>
更不敢去海边钓鱼，就怕一钩子下去，众目睽睽之下钓上来一只海妖。</p>
阿尔宾开始沉思。</p>
他该不会有什么专门吸引海妖的体质吧？</p>
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什么游客体验项目了。</p>
提心吊胆地吃完午餐，车夫为他拉开马车门，阿尔宾一抬头——嚯，他马车里又出现了一只小海妖。</p>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一点也不惊讶。</p>
只是这只海妖和前几只不太一样，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身上是大小不一的切口，鱼鳞也被扯下数片，天蓝色的短发也被从头上流下来的鲜血浸染，仿佛前不久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创伤。</p>
阿尔宾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坐进车里，关上门。</p>
海妖警惕地看向他，朝他亮出了尖利的爪子。</p>
阿尔宾轻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能让我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吗？”</p>
得到了海妖的默许，阿尔宾坐到他对面，前倾着身体，用温暖的水球先小心翼翼地清洗了这些伤口。</p>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阿尔宾越是帮他处理伤口，就越是紧皱眉头。</p>
难道是从什么人手中逃出来的？</p>
“你还能说话吗？”阿尔宾想到之前拍卖行会附赠给海妖买家的毒药，担忧地望向他。</p>
海妖顿了顿，缓缓摇头。</p>
阿尔宾却难过地抿唇：“我一定会治好你的！”</p>
他让车夫送他回到贝壳街的住所，先尝试着给小海妖喂了解毒剂，又用上魔法给小海妖治疗。</p>
伪装成小海妖的拉利玛望着为他忙前忙后的阿尔宾，这一次他终于成功潜伏</p>
到对方身边，但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p>
因为用这种方式留下来，他反倒证明了对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年。</p>
他不愿相信这种事，他不愿相信人类能友善地对待魔物。</p>
拉利玛注视着细心为自己治疗的阿尔宾。</p>
阿尔宾正用温暖的治愈魔法覆盖住他，丝毫没有警惕他。</p>
“怎么伤得这么重？是谁干的？太过分了吧？”阿尔宾嘀嘀咕咕，“痛的话你你就戳戳我。”</p>
呵，当然是你们人类做的。</p>
拉利玛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眼中一片嘲讽。</p>
他这一次的拟态并非凭空生成的模样，而是自己小时候的样貌，就连伤口，也是他对照着自己当时的伤口，真切地制造出来。</p>
痛感蔓延全身，却也让他的大脑无比清醒。</p>
他来自海妖一族，是被海神诅咒后，只能生活在海中的魔物。</p>
他们从传承记忆中得知自己的来历，久居深海，难以见到人类，自然而然就对那片陆地上的同胞产生了强烈的好奇。</p>
几乎每一只小海妖，都会对人类产生向往。</p>
他们浮上海面，打量着过往船只上的人类，兴高采烈地和同伴分享。</p>
甚至……热情地呼唤那些被他们视作同胞的人类。</p>
但问题也由此开始。</p>
由于海神的诅咒，他们所发出声音在其他海妖和海洋生物听来都是正常的声音，唯有落到人类耳中，就成了一种精神攻击，会让人类失去神智，严重的还会导致人类自相残杀。</p>
当时在海神殿的宣传下，人类已经将海妖视作邪恶魔物，对他们并不友好，甚至将斩杀海妖的人视作英雄。</p>
而小海妖们热情的呼唤成了人类的催命符后，就让人类更加深信不疑。</p>
当然，他也明白，从那些人类的视角来看，选择与海妖敌对也无可厚非。</p>
可那些智力水平最高也只有六七岁孩童程度的低阶海妖难以理解这其中的事，即使他们被伤害，新出生的小海妖依旧对人类充满好奇与好感，也有不少海妖因此丧命。</p>
人类是他们传承记忆中的同胞，在他们出生之前，这件事就已经烙印在了他们脑海中。</p>
就连他和姐姐，最初也是如此。</p>
他曾经对人类充满期待与好感，带着幻想浮上海面想与人类打招呼，却遭到了无数来自人类的攻击。</p>
他并没有就此死心，他明白这是因为人类惧怕来自海妖的攻击，他孜孜不倦地尝试，相信自己一定能遇到友善的同胞。</p>
但天真的代价就是，他被人类抓走了。</p>
他被吊在人类的集市上，在众人的围观中，人们兴奋地拔下他鱼尾的鳞片，拔掉他尖利的指甲，用刀子割下他的血肉，小孩子捅穿他的身体，被周围人赞扬未来会成为海神殿的战士，会成为英雄。</p>
他成了海神殿的宣传素材，人类甚至想像切鱼一样剖开他的身体，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鱼一样的构造。</p>
他并没有不死的能力，他只是侥幸找到了机会，用拟态的能力避</p>
人耳目()?()，</p>
逃回了大海。</p>
人类！</p>
人类的一刀都扎进了他的灵魂?()_[(．)]????╬?╬?()?()，</p>
剧烈的疼痛一寸寸撕裂了他的幻想()?()，</p>
过去的妄想化作万千残骸()?()，</p>
让他彻底看清了现实，也让他明白了陆地上的魔物们为何会袭击人类。</p>
人类早已不是他们的同胞！</p>
他们是魔物，是人类仇视的对象。</p>
身为魔物，征服人类、消灭人类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p>
可族内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那群蠢蛋即使被人类伤害，依旧充满幻想。</p>
他们都想和人类和平共处，就连他的姐姐也是如此。</p>
他的姐姐是海妖族的新任女王，她想要改善和人类的关系。</p>
于是她努力去管束那些小海妖，也会在不听话的小海妖迷惑了人类之后，将那些人类安然无恙地送回岸边。</p>
姐姐甚至还会将失控的海妖送到没有海船经过的海域，制造出了一片混沌海域，避免那些大范围的精神攻击会波及来往的渔船。</p>
尽管如此，在拉利玛看来，他的姐姐还是太天真了。</p>
倘若海妖一厢情愿就能和人类做好朋友，他们又怎么会被伤害这么多年？</p>
就算海妖一族改变，人类也不可能改变。</p>
倒不如就此彻底毁灭人类，亦或者将所有胆敢下海的船只全部撕裂，让那些人类有来无回，从此远离大海！</p>
拉利玛受够了族人的天真，他过去生活的世界就像一个美好但虚幻的泡泡，族人们都在泡泡里，唯有疼痛才能让他感受到真实，刺破泡泡，让他看清人类的嘴脸，看到真正的世界。</p>
他为那样的疼痛感到愉悦，只有他是清醒的。</p>
他深深坚信着：所有人类都对海妖充满恶意，人类和海妖没可能和平相处。</p>
但为什么，这个人类圣子却和他想的不一样？</p>
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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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耳目，逃回了大海。()?() 人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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