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马贼,赏银百两,若擒贼首,赏银八千!”纪长河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对纪家而言,如今捣毁了马贼的巢穴,就意味着纪家不用再将自家的骨肉送入虎口,这可不是用金银能够衡量。 “哥,你别听他胡说,他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么多马贼!”纪清柔在一边娇声道,她对徐福的话是一百个不信。 “徐兄弟勇武过人,长河佩服!”纪长河虽然也不相信徐福能以一敌百,杀败如此多的马贼,但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纪清柔闻言娇哼一声,脸色有些失落,心里没有虎口逃生的庆幸,反而有些空落落的,随即自顾自地朝那些草屋走去。 纪长河担心妹妹的安危,赶忙跟了上去,二人找遍了住处,确实没发现其他马贼,这才与徐福一道下了山。 三人刚到山脚,便见到纪坚策马而来,他身后还有几十个持械青壮,皆是骑坐着快马。纪坚见子女安然无恙,心中的巨石放下,重重地松了口气,随即赶忙过来一问究竟。纪长河便将始末告知了纪坚。 “纪家永感徐先生大恩!”纪坚说着竟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把徐福吓了一跳。 “大叔你不用这么客气。”徐福忙避开一边,惊慌的模样让一旁的纪清柔很是不屑。 纪坚一拜之后便缓缓起身,随后便安排随行的青壮上山看住被缚的马贼,再安排一人回镇上再叫人来。 徐福被纪坚迎回纪家,先找锁匠给徐福解了手上的锁链,又亲自将他送至上房安歇,随后急匆匆的出门去了,剿灭马贼是大事,镇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拿主意。 徐福作为纪家的上宾,也算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大户人家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洗个澡都有人伺候,这让过惯了苦日子的徐福还有些不习惯。 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后,徐福又吃了些果品点心,就遣退服侍自己的丫鬟,拿出那两本秘籍读了起来。 “写在书上的字不是你的,记在心里的才是!”自打第一日去私塾念书开始,先生就如此教导过徐福,这也让徐福养成了背书的习惯。可惜书本都是有钱人家的藏品,他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钱买书,徐福也只从先生那里看到过几本。 如今得了这两本秘籍,虽然已是自己的囊中物,但毕竟随时都可能遗失,徐福可不愿冒这个险,觉得还是背过来比较稳妥。即便是那张拗口的丹方,徐福都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先生常说“艺多不压身”,徐福也觉得多学点儿东西总是好的。 徐福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静下心慢慢读上遍也就记得差不多了,徐福在私塾念书时就是出了名的好记性,如今衣食无忧,心无旁骛,背这两本薄薄的秘籍实在是小菜一碟。 背完书,徐福见天色还早,便跑到屋前的院子里,心里想着绝尘步法的要领,自顾自地练了起来。这步法的上半部是讲授如何利用灵力打通腿脚上的经络,徐福还做不到。后半部则是步法的修炼方法和一些发力的技巧,这个倒是可以先练着,不过这步法更看重速度,辗转腾挪的招式不多,主要讲的还是如何能快速地行进。 步法练起来并不繁琐,没多少工夫,徐福就走得有模有样。 “好!” 一声喝彩从身后传来,徐福停下脚步,转身朝看到纪长河站在院门口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 “徐兄弟勤奋过人,难怪能只身剿灭马贼!”纪长河对徐福的吹捧让徐福脸一红。 “你忙完了?我正有事儿找你呢!”徐福刚才背书的时候就在琢磨一件事,见到纪长河来了,赶忙问道。 “马贼共擒获一百二十一人,赏钱可能还得再等两天。”纪长河笑道:“如此大的数目,还得筹措一下。” “好说好说。”徐福一听这一下子挣了一万多两银子,自然是心花怒放。 “还有一事家父托我来问,我们清点马贼时,并未发现马贼的头领祝三刀,不知徐兄弟有没有见过他?”纪长河问道。 “见过,不过趁我睡觉的时候,跑了。”徐福没想到这祝三刀这么值钱,更没想到他会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跑了,不过他若是不跑,就今天这形势看,估计想跑也跑不掉了。 “可惜了。”纪长河叹息一声,又与徐福闲聊了两句,就要告辞去复命。 “等等,麻烦你给我买点儿药材。”徐福忙叫住纪长河,然后朝把所需的药材都说了一遍。纪长河忙让身边的小厮记好。 “不知徐兄弟要多少?” “每样先来两斤吧。” 徐福的豪迈也让纪长河一惊,这些药材可不便宜,不过想到徐福有万两赏银,倒也不必担心花销。 纪长河安排妥当后就离开了院落,留下徐福在那儿继续研究绝尘步法。 徐福这一练,一直练到日头快落山,一个丫鬟过来邀请徐福赴宴,徐福这才停下。洗了把脸后,跟着那丫鬟,一直走到镇子正中的一块十分宽敞的空地上。 这片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经整齐地摆下许多桌椅,将一堆篝火围在中间,桌上摆着酒具和糕点,此时已坐满了人。一只剥了皮的小马被架在篝火上烤,油脂滴落入火堆里,溅点的火花。 徐福毕竟年少,也是爱热闹的,坐下之后一边往嘴里塞着糕点,一边四处打量着空地上来往寒暄的老老少少,单看衣着打扮,这些应该都是有钱人。 没多久,纪坚和纪长河父子也来到此处,众宾客纷纷起身,纪家父子笑着回礼,场面一片祥和。众人重新落座后,纪坚清了下嗓子便开始说话。 “多谢诸位赏光,到长乐镇来参加这宰马大会……” 听完纪坚的话徐福才明白今天聚会的目的,说是宰马大会,宰的可不是烤的那匹马,而是那一百二十一个马蹄山马贼。 “能捣毁马贼老巢,这位徐先生居功甚伟。” 徐福听到见众人看向自己,只好也挤出笑容跟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所以我提议,这第一刀就由这位徐先生来吧。” 纪坚说完,就有一个家丁端着一个大木盘,切下一条马腿,托到徐福跟前。 徐福见盘中那烤得焦香的马腿,道了声谢,直接把盘子接过,抓起马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众人均是一愣。 那家丁倒也机灵,立马又起身去新切了一条马腿,给其他人端了过去。 徐福还是第一次吃马肉,只觉得吃起来有点像牛肉,不过有种奇怪的腥味。这条马腿烤得火候很好,抱着一整条腿吃,十分过瘾。 边吃着马腿,徐福瞥了眼其他宾客,发现其他人也就拿木盘上的小刀,切下一小片放在眼前的盘子里,一条马腿转了一圈居然还有剩余,难怪刚才这群人瞠目结舌的。 “还好有我。”徐福倒没觉得难为情,心说要不是自己,这么大只烤马岂不是得剩下大半。 “你们不吃我吃。”徐福没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大口地吃着,没多会儿工夫,一整条马腿便吃得差不多了。 “再给徐先生切一条马腿。”纪坚见徐福吃完了,忙吩咐家丁再去切,心中也是惊讶徐福的饭量,不禁暗自称奇。 “下面开始今日正题,带上来!”纪坚朗声说道,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家丁拖着一个马贼,来到火堆旁,火光的映衬下,那马贼的容貌倒也清晰可见。 “底价百两银,不知哪位想宰此马儿?”姜伯之前一直立在纪坚身后,此时见推上来了马贼,便来到火堆旁叫卖起来,仿佛在卖一头牲口。 “我出一百二十两!这个马贼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角落里一人站起来喝道。 “我出一百五十两,此贼辱我爱妾,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我出一百六十两。” …… 纪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此情此景不出所料,这群马贼作恶多年,谁手上还没几条性命,附近的富庶人家更是他们时常光顾的对象,这些人自然对这群马贼恨之入骨,如今举办着宰马大会,这附近村镇的大户来了八九成,如此一来,不但能大赚一笔,还能借此提高一下纪家的威望,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好买卖。 正想着,一人以三百四十两银的高价笑到最后,那人欣喜若狂,立马抄起一根木棍来到场中,劈头盖脸地对那马贼就是一顿毒打,这马贼嘴里塞着麻核,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呜呜了几声便晕了过去。 那人打了个痛快,最后略有些颤抖地掏出一把解腕尖刀刺进了马贼的胸膛。 马贼已死,立马有人上前将其拖走,又拖上一个马贼,开始了第二轮的竞买。 徐福看着血肉横飞的场景,肠胃极为不适,抄起马腿便离了席,朝着纪府的方向走去。 “徐兄弟,等等我。” 徐福刚走出一小段路,就听身后有人叫喊,一回头,是纪长河。 “你怎么出来了?”徐福问道。 “这些马贼虽然死有余辜,但我还是见不得他们如此行事。”纪长河讪讪道。 “这大会好像是你们纪家办的吧?”徐福不解纪长河的想法。 “我不如父亲那般果决。” “果决?我看是心狠手辣吧。” “这个无可厚非,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徐兄弟的至亲被马贼残害,徐兄弟会如何做?” 这一问倒是把徐福给问住了,自己看不惯刚才那些人的狠辣,可若是姥姥被马贼害了,自己岂能善罢甘休,如今自己只是个看客,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徐福语塞,纪长河接着道:“一开始我也是不忍,后来想到,若是没有徐兄弟,舍妹便要被这群人的凌辱,如此一来,便也不觉得父亲此举有什么不妥了。” “说得对。”徐福啃了口马腿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二人一路走着说话,得知徐福买药材的原因居然是要炼丹,纪长河有些哭笑不得。 “炼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纪长河叹道:“丹药要是来得容易,这炼丹师哪会受到这般尊崇,上品丹药也不用卖得比金子还贵了。我在少商城读过几年书,所以知道一点儿炼丹的事。” “快说说。”徐福被勾起了兴致,一边用小刀剔出关节处的筋肉一边催纪长河快点讲。小刀是跟着马腿一块端过来的,徐福拿马腿的时候就一起拿走了,这刀颇为锋利,用来剔肉很好用。 “这丹药也分三六九等,一品到九品,各不相同。炼丹师也以此为名,能炼出几品丹,便可以说是几品的炼丹师了,少商城中便有一位有名的炼丹师,可惜无缘一见。”纪长河说起炼丹来,目光中满是神往。 “炼丹到底难在哪里?”徐福关切地问道。 “想要炼丹必须要满足五个条件,炉、灵、火、法、方。”看着徐福疑惑的眼神,纪长河没有卖关子,接着说道:“炉是炼丹炉……” “炼丹炉?”徐福一听这三个字便没忍住出声打断了纪长河,手已不自觉地摸了下胸口。 “对,炼丹炉,按说品质越好的炼丹炉,炼出来的丹越好。”纪长河自顾自地说着,没太在意徐福的反应。 “灵便是炼丹所需的灵物,大多是用些灵花灵草,不过听说也有用灵兽和灵石来炼的,火是炼丹所用的灵火,灵火不同于寻常柴火,不过城里有卖的,价格不菲。法是炼丹的功法,方也就是丹方了。” “那炼丹的功法是什么?”徐福又问道,难得碰到个明白人,这才知道炼丹的难处,可笑自己原以为炼丹跟炒菜差不多。 “这功法正是成为炼丹师的关键所在,想成为炼丹师首先要成为修士,功法大多传承有序,别说中上品的,就连下品的功法都十分稀有。正是因为成为炼丹师的条件如此苛刻,我才说炼丹不易。”纪长河颇为感慨道。 “你知道得还挺多。”徐福笑道,并没有因为无法炼丹而过分失落,大不了以后花钱请炼丹师帮忙炼壮体丹就是了。 “不才,我自幼便立志成为一名炼丹师,可惜天资愚钝。”纪长河神色有些黯然。 说到此处,二人已走到纪家门口,徐福手里的马腿也正好啃完,二人作别,徐福回到住处。 躺在舒适的床上,徐福迟迟没有睡去,手摸索着小小的炼丹炉,想了很久,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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