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他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刘粲敏锐的嗅到最危险的人物。 “不知道石勒抽那股子风,他要拥立幽州的王浚做皇帝。” “这不太正常啊?他才刚刚接受了我朝的封赏,怎么又和王浚搞到一起了呢?” “听说是那三个段氏的质子跑回了幽州,让石勒没了底气,害怕鲜卑段氏南下找他算旧账。” “你哪?你什么打算?还是踩两船,两头下注?听说你妹妹现在很得太弟的恩宠。” “殿下真是神通广大,连臣这最后一点秘密都了如指掌。” “好了,马屁不用拍,孤要看得是你的行动。” “臣不过是这棋盘上的一个小卒,不管做什么,也无非是想给自家多找一条活路,还望殿下谅解。” “孤来谅解你,谁来谅解孤哪?你们一个个飞黄腾达的,靳卿都快成国丈了,而孤哪,从亲王降到了乡侯。” “国丈?殿下的意思是?” “没错,孤向陛下举荐了你的二位女儿,皇后新丧,肯定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的,你不要着急,耐心等待。至于什么时候弃车保帅,那就要看靳卿的诚意了。” “靳家不过一破落门户,陛下竟然如此看重,臣如果再不识抬举,那就太不是人了。舍妹那边,臣会尽快想办法,不会让殿下分心的。” “好,你记得怎么做人就好,这眼下的三月三,你有什么好点子?” “臣斗胆说说心里的想法,长安虽然离得近,但北地、冯翊的百姓大都被中山王迁了回来,沿途必然得不到补给,只要在蒲坂驻扎一支偏师,足以抵挡。” “不错,孤已经密令中山王从平阳出发,悄悄的换防了。” “殿下英明,李矩这边,虽然说这小子脑子活,数次击败我军,但他前面还挡着一个心思多的郭默,只要给够了郭默好处,郭默自然会为我们挡强梁,而且一直以来居中调度是荀藩也被逼死。” “嗯,与孤想得一致,孤已经正式许了他河内太守的职位。只要他定期纳贡,双方就互不攻伐。” “殿下明鉴,殿下莫非早就知道三月三的事情?” “这是自然,知道为什么我们每次都能打败刘琨,把他安在晋阳吗?” “当年我们从晋阳撤军的时候,名义上说是被他胡笳声感动的退兵,实际上留下了一大批自己的人,现在很多人都爬到了刘琨、拓跋猗卢两方班底中的重要位置。” “实话和你讲,你今日如果不和盘托出,那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原来殿下早就有了打算,臣居然还在这里卖弄。” “未见得,石勒这边,孤一直拿捏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依臣所见,石勒既讨好于陛下,又交好于王浚,恐怕他是想稳住自己的后方,一心向南,解决掉眼前的刘演,自去年,到现在,他和刘演已经交战十几次了。” “是吗?孤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算了,那些事情以后再考虑也来得及,还有眼下的事情,孤抓到了炮制雨肉的人,靳卿看,该怎么处置,最为合适?” “臣以为,把那个证人交给元宿刘景、刘延年最为合适。” “哦?这话怎么讲?” “二位王爷功高德劭,处事公正,又无私心,这事情交给他们二人处理,相信他们会凭借公心,做出最恰当的处置。” “你是在报复当初在殿上,二人的反水吗?” “殿下未免小看臣了,臣这是为殿下考虑,若这一桩案子交给其他皇子审查,一定会让陛下对那名皇子心存感激,恐怕对殿下不利。” “那如果是孤来办哪?” “那必然又会得到一定的反噬,过早的暴露殿下的雄心壮志,不是一件好事。” “靳卿真是孤肚子里的虫,这份人情,不如就由靳卿送给二位老王爷。” “能有机会巴结到二位老王爷,臣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恐怕还是殿下亲自登门,二位老王爷才肯出山。臣的份量远远不够让二位老王爷下注。” “嗯,说得在理。孤听闻靳卿和朱纪、范隆二位先帝的同窗老友是忘年之交?” “殿下慧眼,二位老大人和臣都喜欢下两盘,一来二去的也就有了交情。” “那刚好,你给他俩通个气,就是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了,请两位老大人,拿出当年辅佐先帝的劲头来,祛除妖邪,破除迷信,还平阳一个晴朗的天。” “臣遵命。” 二人各自离开靳府,靳准先到了朱纪府上,恰好他的老朋友范隆也在。 靳准直截了当的就说, “不出二位前辈所料,贬斥刘粲是假,把他藏起来,给太弟致命一击,才是真。” “那么说,现在是时候要反击了?刘粲带来了陛下的最终旨意?” “是的。还请二位前辈来主持这场反攻。” “那么,你看从哪里下手最为合适哪?” “晚辈将调查雨肉的事情推给了刘延年、刘景二位元宿亲王,这里面毕竟牵扯的都是他们刘家的人,咱们深一脚浅一脚都不合适。” “嗯,难得啊,小友考虑的这么周全,那么陛下想让我们二人做些什么哪?” “肃清根源,把太弟身边那些人的丑事都揭发出来,按律治罪,搞臭太弟的名声。” “嗯,这点我二人已经想到了,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帮陛下劝来了一个人——王育。” “王育?二位前辈不愧是下棋的高手,晚辈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人可是司马颖的核心智囊,由他来牵头,再合适不过了。” “好了,小友也不必太过自谦,你搞得那个三月三计划,真有可能让我们这些老骨头被熬了汤。” “二位前辈怎么也?” “我们怎么能不知道呢?我们二人本来就是先帝留给陛下的两只眼,内肃奸贼,外探敌寇,不过幸好你悬崖勒马,我们也就不必大义灭友了。” “多谢二位前辈。” “好了,先不忙着谢,现在就有差事派给你,这里有个名单,你按照名单上的人,去把他们抓来,关在你的府里,谁上门来问,都不要讲。” “多谢二位前辈。” “你怎么又谢上了?谢得我们两个老头子,都谢顶了。” “刚才是谢两位老前辈没有举报之恩,现在是谢两位前辈给我戴罪立功之恩,两位前辈对我恩同再造,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 “你我三人知心相交,平淡如水,说什么报答,日后你飞上了枝头,不要为难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就够了。” “啊?二位前辈这话是何意?” “怎么?刚说了要报答我二人,现在又开始藏了?刘粲到你府上,不是给了大承诺,你能转得这么快?” “嘿嘿,小子又让前辈看笑话了。” “好了,去把这些名单上的人先抓回来。” “好家伙,太弟府的太师卢志,太傅崔玮,太保许遐,这可都是大人物呐,二位前辈真看得起晚辈。晚辈是吃了什么不死药,敢闯太弟府,去抓人?” “谁让你去太弟府抓人了?我不是刚才和你讲了吗?已经把王育劝了过来,你去他府上,把人抓起来不就行了?” “理由哪?” “早给你想好了,王育的妻子刚刚过世,按照礼制服丧期间是不能宴请的,而且宴请者和受邀者同罪。” “二位前辈,这个礼制还能这么玩?那个王育的妻子,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被迫死亡的吧?” “靳小友,做事哪,不能不细致,但做人哪,又不要太精明。” “懂,懂。多谢二位前辈的提携,若不是陛下看在二位前辈的面子上,晚辈只怕早就是刀下鬼了。” “好了,你快些去吧,别让卢志这些人发觉了异常。范兄,那咱们继续?” 朱纪打发走了靳准,继续和范隆下起了棋,甚至还把桌子摆在院子里,把府门敞开,把大棋盘贴在外墙上,生怕来往的行人不知道他二人一直在下棋。 靳准得了命令,不敢怠慢,回府点齐人马,直接就杀到了王育的府上,老演员王育还在那里装傻。 “靳护军,你这是何意?陛下待我尚以师礼,谁给你的旨意,敢直闯我的府邸?” “巧了,王大人的小舅子把状子递到陛下那里,举报你在其姐治丧期间,不思旧恩,反作淫乐,有悖礼制。” “陛下想着最近上天不是警示了嘛,又是流星,又是地震,又是雨肉蛇虎的。” “这肯定是君臣不德,触怒了上天,麻烦几位大人,和下官走一趟吧?” “伯春(王育的字),你可是把咱们害惨了,还有多少大事等着咱们去做,你怎么提前不说,我们若是知道了你妻过世,怎么能来赴宴?” 卢志忽然想到,本来自己三人是来拉拢王育,反而中了对方的圈套,莫非这个王育已经站了过去? “感情破裂了,那个姓许的娘子,早就搬回她娘家了。她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老演员王育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伯春,大家都是官场滚打多年了,今天就是要听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变了心?” “是啊!我不变心,休什么妻?” 王育一语双关,既切断了自己和许氏的感情脉络,又说明了自己斩断了和司马颖旧臣的联系。 “好,好,算我卢志看错了人。怎么样靳大人,成王败寇,是诛九族,还是点天灯?” “啊?没有啊?旨意上说,让下官看管四位大人十日,让四位大人每日抄写礼经。没有别的话了。” “抄写礼经?还用带这么多的兵马?骗鬼呐。” “卢大人误会了,这些兵马是戒严街道用的,四位大人都是大人物,都是要脸面的人,总不能让街坊邻居看了笑话吧?”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 “那是当然,舍妹还是太弟殿下的侧室呐,都是自己人,关起门来,怎么都好办,下官也是应了这个差事。” “哦?还不知道靳护军和殿下有这一层关系。”卢志听说了这层关系以后,不再怀疑,率先上了马车。 “四位大人,一人一辆,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四位大人不要见怪。” 靳准招呼着三人进了各自的马车,就反身去找老演员王育。 “王大人,你这戏怎么这么好?” “没什么,就是演得多而已。这里也有一份名单,我刚才从那仨人嘴里套出来的,太弟府派到各府的探子,按照上面的人去抓,不要表明身份。” “多谢王大人。” “不用谢我,大家各取所需嘛,陛下许了我什么官位啊?” “这种事情,下官一个小吏,怎么配知道?朱、范两位大人特意吩咐,将大人直接拉到皇宫,陛下要亲自接见。” “好,我知道了,那礼经,你要派人去抄,做戏嘛,要做得完完整整,派别人去我不放心,太弟刘乂那个人心细,你拿着我的令,派人回府中,暗中把我的儿子接过去,他从小就模仿老夫的字迹。” “还是大人考虑的周全。” “你这边也一样,还没到最后翻脸的时候,你还是要保持你脚蹬两条船的观望态度。” “明白,大人,请,陛下在纳贤堂等候多时了。” 王育的府邸离着皇宫本就不远,这一路上又被封了街,自然很快就进了宫,见到了刘聪。 老演员又奉献了一出从门口到桌前的滑跪大戏,嗖得一声,就跪在了刘聪面前。 那眼泪就像不要钱的雨点一样,咔咔就是甩, “老臣,老臣有愧陛下,败礼失德,惹得上天降惩罚,反倒连累了陛下的英明,这真是死罪。” “哎呀,王太傅莫要这样讲,太傅教导朕多年,是朕的师父,仲父。朕不敢以臣待之,还请太傅起来说话。”刘聪那也是好戏搭子,一句话就安了对方的心。 这黑话翻译翻译就是——你放心,太傅这个位置,是你的了。 老演员王育一听这话,既不哭也不跪了,站起身来,拉起刘聪的手就嘱咐道。 “陛下放心,老臣虽然年事已高,但这把子力气,还是能为陛下撑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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