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个多么精明的人,昨晚上,已经让人抓了景阳宫里的人过来,一个个仔细盘问过了。
十九爷怎么可以因为她太后因为抓了刘嫔就发病?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她这个太后做错了事,让母子分离,害孙子犯病,天地不容,传到民间她太后这个声誉彻底完了。
所以,这个事的理由绝对不可以是这样的。
景阳宫的太监总管,姑姑,以及专门照顾十九爷的奶娘婆子丫鬟,全部一排,十来个人,跪在太后的房里,双手举的高高的,露出掌心,哪个答错一个字,太后身边的姑姑手里拿了条竹板,那竹板是特别制作的,边缘磨到粗粗的,抽到人的掌心上,马上带出一条沟壑,皮肉翻了出来肯定是不用说的,深的话再抽几下见骨头都有,这只手算毁了。而以后不能做事的奴才了能怎么办,不就是扔进哪儿喂狗去了,尤其这些算是被主子质疑犯了错事的人。
那些跪着的奴才们,一个个泪流满面,哭哭噎噎的,本来都说自己委屈,被姑姑抽了一遍掌心之后,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是委屈的了。
景阳宫里关于十九爷的一些事儿,才算被说了出来。
奴才们承认,十九爷惊风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了,但是,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小时候孩子发高烧谁会没有,高烧烧到惊风抽搐,也都是常有的事儿。皇宫里的皇子们,有都小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事。这样说来,十九爷年纪更小的时候高烧抽搐,并没有什么可以惊奇的。
太后狠狠抽了下眉头。这算是什么消息!这个消息明显没有利于她这个太后。她必须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个事与自己无关。
从景阳宫里一时找不到证据,太医院那边也没有办法拿得出证据,应说,个个都想不出怎么帮太后圆这个谎。要怎么掰,才能掰到所有人都信服,十九爷不是到太后这儿来因太后惩罚刘嫔才发作的。
这个理由至关重要,太后要找个人,给自己戴罪,而且,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知道她是为皇孙办事,为皇孙好的。
一夜,太后没有能睡好。姑姑都替她心疼。太后年纪都有了,到这个年纪上居然还得为这种事儿操心。
这些底下的人一个个都没有良心的。姑姑在嘴里帮太后骂道。
太后知道她骂的是谁,骂的一是刘嫔傻,给人可乘之机,让人给抓住了把柄,结果这个戏唱到了太后这里来。二是骂那些居心叵测的,到至今福禄宫里也还搞不清楚究竟是谁在后面出的这个主意。如果说太后之前还只想着息事宁人,刘嫔被人诬陷了就惩罚了刘嫔了事,到现在,人家送了十九爷过来想诬陷到太后头上,太后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了。
这些人胆子太大了,怎么可以算计到太后头上?!
“够了。”太后打断姑姑的话。
姑姑跪下:“太后娘娘——”
“哀家心里清楚,这些人倒也不敢真算计到哀家头上来,哀家想了一夜,还是最担心十九爷。”
“太后?”姑姑惊诧。
太后脸色疲倦,手指揉了揉隐隐作疼青筋直跳的额角:“十九爷这个病,哀家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这次发作了倒也好,要是在哀家送十九爷到皇后的路上发作了,隶王妃和太医都不在场的话,你想想这个后果。”
姑姑心里头骤然一惊,磕了脑袋说:“莫非那些人是想让十九爷——”
死那个字,姑姑嘴里不敢说出来,却已经说出了太后心里最怕的事儿。
皇宫里时常死人。死的奴才没有什么,死的主子事儿就大了,尤其是皇上的儿子。万历爷到至今,儿子有那么多个,死的却不止一半的数字。这个事一直是皇上的心病,更是太后的心病。管理后宫,她这个太后可以退居幕后,但是说起来,最关心皇上和皇上子孙安康的,肯定是她。皇后哪里能比得上她这个给皇帝当母亲的。
“皇后今早没有来吧?”太后看着窗户外面朦胧透光的天空,问。
“皇后娘娘带诸妃本该是来太后娘娘这里请安的。但是,自从前夜起刘嫔贵在这儿后——”
太后想起:“是,是哀家让她们不要来的。免得有些人看见刘嫔跪在那儿以后心里头给得瑟的。”言罢,太后思定:“请隶王妃入宫一趟,到西宫的紫香楼里,哀家在那儿见她。”
紫香楼,是太后平日里看戏的楼台。底下有两个观戏的暖阁。平常并不对外开放。
于是,李敏入宫以后,没有去福禄宫,直接被领到了紫香楼。
皇宫里之大,李敏几次入宫以后,只觉得自己所见所闻的,都是冰山里的一角,这里的路和房子,永远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绕过几次以后绕晕的可能性更大了。
方嬷嬷和兰燕装扮成的丫鬟,跟在她身后。
到了紫香楼,太后像是在那儿等她有一会儿了。前头姑姑拿手掀开珠帘,拦住了方嬷嬷和兰燕,李敏自己一个人进了暖阁。
太后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榻上,角落里一只三龙吐珠香炉袅袅升烟,一壶热茶在红泥小炉子上烧着。太后身穿紫色华贵的宫廷常服,头戴花簪,珊瑚翡翠玲琅满目,垂挂在胸前手腕头发。
两鬓发白,皮肤却很好,犹如奶油的偏白,眼角的鱼纹多一些,没有其它。
昨儿随尤氏入宫,由于是在福禄宫里,在旁的下人居多,李敏都没有机会好好地打量太后。现在,不管是她还是太后,都有机会好好看看彼此。
太后对她也是三番打量,见她今日换了一件藕粉的衫裙,比起昨日的青绿,更显得可亲和恭顺,素颜淡妆,该装饰的地方却是一点都没有落下。头上两支宝钗,一金一银,右手腕一只银镯子,是皇宫里的赏物。脚底盆鞋,清秀的两朵花儿露出在鞋头上,犹如小荷尖尖浮出水面。
点了头,太后满意地说:“不错,你一身装扮,与你婆婆差不多。”
既然护国公府给她添了人手,李敏不用就怪了。让方嬷嬷等这些人有用武之地的法子,最简单就是让她们干她们最熟悉的事。刚嫁过去的媳妇,他人最好奇的,肯定是她与夫家的关系处的怎么样。护国公府里的人际关系简单。婆婆氏,一听说与别的大夫说的话不一样,马上心里头已经先否定了她几分,哪里有想到真相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回太后娘娘。正由于十九爷这个病已经有过许长的一段日子里。或许是十九爷身边的人期望十九爷快点病好的缘故,不愿意十九爷再犯病的缘故,给十九爷不断地服药,阻止十九爷犯病。结果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什,什么意思?”
“不知道太后娘娘知不知道有一味药叫做朱砂。”
“朱砂——”太后对这位药肯定是听过的,因为她年纪也好了,有时候常听太医说怕年纪大的要中风,中风和小儿惊风一样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原来,这个治疗小儿惊风的药,与治疗中风的药,有些雷同的,比如朱砂。同时,朱砂具有安神镇静的作用。
这是中医用朱砂的说法。但是,李敏知道,朱砂作为一种化合物,其实是一种毒物。药物以毒治毒不是不可以,可更要讲究用量用法。不然,怎会有一句是药三分毒的话广为流传。
中医里面,对于朱砂的研究,也是一样从无毒到有毒,必须限量用药这个过程。朱砂对于急症是要疗效,但是切忌长期服用。其实,朱砂就是汞的化合物。汞进入体内沉积的话,会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极大的危害,导致人神志受损,甚至物极必反,让人从没病变成有病。汞中毒的其中一种表现方式,就是口腔里的变化。
昨天,她掰开十九爷的嘴巴时发现了,十九爷年龄到了四五岁,牙齿发育却不好,这是不正常的,在他这个年纪,更差不多换恒牙了,原来的乳牙早就该长全了。可十九爷的牙齿松动,牙龈萎缩,牙龈可以见到一条隐约的蓝黑线,无不都是慢性汞中毒的表现。
“朱砂服用久了会在人身体内变成毒药,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否听太医提过?”李敏道。
太后脑袋里隐约一道光一闪而过,是貌似有听谁说过类似的话,说是什么药不能在方子里放太多,原来是朱砂。
“按你这个说法,十九爷是朱砂服用太多了?”太后茅塞顿开,考虑起有谁给十九爷一次性下毒然后到了她福禄宫这里发作。
李敏摇摇头:“十九爷是服用朱砂太久了。”
太久与太多,一个字区别之大,再加上李敏在开始说的那几句话,太后心里顿然明堂了。
刘嫔这个事儿果然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设计已久的。至于心存歹念谋划此计的人,一定是认为刘嫔阻碍了自己的道,再有刘嫔如果出了意外哪个人能得到好处这方面去想,凶手是谁显然昭然若揭。
“哎,刘嫔的话果然是没错的。”太后叹声,“哀家不是不明白她心里面的憋屈,只能说她人太小心眼了。”
之前齐常在在皇上那儿宠幸之后得到万历爷喜欢,学习纯嫔,把人往万历爷那儿送就行了,小心眼做什么。
如今她又能拿有身孕的齐常在怎么办。齐常在如今怀有孕身,她若罚了齐常在,孩子丢了,到时候不是一错再错。
太后左手指的护甲在桌面上轻轻敲打。
姑姑掀开珠帘走了进来,福了一福:“太后娘娘,景阳宫里说是请太医过去。”
“怎么了?”太后问。
“淑妃娘娘的老毛病又犯了,咳的要紧。如今,景阳宫里都没有个能主事的,淑妃娘娘身边的姑姑希望太后能让刘嫔回来,先帮她照顾齐常在。想必刘嫔之前只是一时疏忽,若是有意害齐常在的话,不会帮齐常在请太医过来到景阳宫给齐常在查脉。”姑姑一一禀道。
太后问她:“你怎么看?”
“淑妃娘娘是刘嫔出事后第一个为刘嫔说话的,与刘嫔姐妹情深,合情合理。或许,刘嫔是遭人陷害的。但是如今,让刘嫔回去照顾齐常在,貌似又有些说不出的地方,原谅奴婢一时也想不出来。”
李敏立在旁当然是不能插话的,见太后那双眼睛向她扫过来是要问她意见,李敏垂手道:“娘娘,臣妾只有医术一行比较专业,其余的,臣妾都不懂。”
听到她这句,太后两条皱巴的眉头反而一展而开,大笑两声:“谦虚做什么。哀家要你来,就不是要你来谦虚的。——来人,抬轿子。”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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