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老人。
有些意外。
老人身影非常佝偻，就像枯萎的老树，身高缩到一米五几的她，皮肤松垮的像是风化过的化肥袋子，上面可以看得到道道血管，和一些老年斑点，陈景甚至能在手上，看得到清晰的骨头，从皮肤光泽来看，她应该比爷爷的年龄都要大，可能八十岁也说的年轻了，说她是九十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正……东……”
老人沙哑的喊了一声，紧紧地拉着陈景的手。
她浑浊的眼睛再次流出泪水，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思考了好久好久，终于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所以拉着陈景，说了出来。
不知怎么的，原本在这情况下，应该挣脱对方的陈景，这一刻却是觉得对方有些可怜，所以他没动，只是任由老人拉着自己，任由老人抬头看着自己，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可能……因为他也曾经走到过生命的末期，所以懂得这种想要拉住一个人的感受，像是溺水的人，非常难受。
毫无疑问，眼前的老人认错人了。
可能她叫的‘正东’，是老人儿子的名字，也可能是老人孙子的名字，但绝不应该是自己，老人上了一定年龄，意识都会混乱不清的，认错人很常见。
这一类老人，可能真的很孤独，很无助，她们被时代抛弃了。
陈景蹲下来，尽量跟对方平视：“奶奶，我是附近的学生，今年十八岁了，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您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吗？您吃完这碗面，我要不去送一下您吧？”
听到陈景说自己是学生的时刻，老人眼泪流的更凶了。
甚至陈景的脸蛋，也被老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像是在捧着一个稀世珍宝，生怕打碎它一样。
“正东……”
她依然在叫着这个名字，像慈母呼唤着自己远去的孩子一样。
难道……他的孩子叫正东，然后他不在了么？
“奶奶，您能听得到声音吗？要不先吃点东西，然后我送您回去？”
陈景让自己声音尽可能大一些。
老人在这句话下，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她缓慢转过身，随后佝偻着背，吃起了那碗面，吃的过程中，还在不断的咳嗽，像是有肺病一样，声音嘶哑。
不少吃饭的老人，也在指指点点，议论着那个老乞丐。
其中，陈景还听到了‘又是她，她竟然还活着’，‘是啊，几十年前她就老了’……之类的话。
或许自己之前对她的年龄判断，还是保守了点儿？
“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她老年痴呆了，这些年以来，她都在附近捡垃圾为生，然后住在了政府的安置房里面，应该就在附近住着，她没吓到你吧？”
老板娘同情的看了眼老奶奶，跟陈景道了个歉，毕竟是她的店里，陈景是是顾客。
陈景倒也说道：“没事，待会儿我送她回去吧……”
旁边的叶青璇意外的看了眼陈景，倒也没想到陈景竟然会真选择送对方回家。
她还以为，陈景会直接离开。
等老人吃过饭，陈景把自行车交给了叶青璇，随后他扶着身边的老奶奶，走在了巷子里面。
怎么说呢？
陈景老觉得眼前昏暗的巷子，也仿佛突然间褪色了一样，充满了某种时代的气息。
尤其是他身旁有一个老人的时候，这种感觉也更凸显一些，难道这就是时代所赋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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