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崇祯的算盘,懿安皇后张嫣并不知道。 但对张嫣来说,就算知道崇祯的心思,她大约也不会改变刺杀郭绍的念头。 在张嫣心中,大明帝国就是她的一切,大明胜过了所有,而朱由检做为天子,理所当然的被张嫣视做了大明的希望。 张嫣大约就像古代的文人士大夫那样,对崇祯,确切的说是对大明天子,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愚忠”。 这也就很好解释了,为何历史上,在朱由检穷途末路之际,张嫣还甘愿为这个腐朽的帝国殉葬。 说回到乾清宫中的朱由检。 朱由检其实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自己这副颓废的样子,没洗的头发,胡子拉碴,都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 为什么这么做?答案很简单。 就是为了麻痹郭绍,也是为了麻痹所有人,让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放弃挣扎。 难道所有人真以为他朱由检已经放弃挣扎了?不可能的! 开什么玩笑? 朱由检认为,目前大明不过是出了一个奸臣,尚且还有救,让朕放弃挣扎,怎么可能呢? 所以从始至终,朱由检都没想过摆烂,他依旧想通过自己的微操翻盘。 但他现在必须要装作这种颓废的样子,骗过所有人,等到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彻底摆烂的时候,也就是他翻盘的机会了。 朱由检一直在等,等待着一个自己翻盘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的耐心确实得到了回报,虽然不是通过他自己的努力,但最起码他的身边已经有人要为他努力了。 而且对崇祯老说,这些人的努力,要远比自己下场更加稳妥。 崇祯这位大明的天子,一向是相当爱惜羽毛的。如果可以,他不愿让自己有一片羽毛落下。 就像现在,自己出手对付郭绍,始终伴随着风险,但是由身边的人带自己出手,那情势就不同了。 他们成功了,所有的荣耀归于自己,是自己的指挥有方才中兴了大明。 但假如失败了,那一切就都怪他们,谁叫他们背着朕去做这种事情呢? 不管怎么说,崇祯都能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番完美的说辞。 崇祯本身就是一个极端自负的家伙,他眼里看不下任何人,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他眼里不过土鸡瓦狗。哪怕是他的父兄,崇祯打心底里也是瞧不上的。 若是瞧得上的话,崇祯就不会事事都以自己为标榜,而从来不标榜父兄。 因为在他的内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他自己才是华夏5000年来的第一明君。 大明朝廷上许多人都怀念他的兄长天启,但他的兄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吗? 自己和哥哥一起长大,哥哥的能力难道自己不理解吗? 为什么几乎所有人一提到朱由校,都对他竖大拇指,提到自己的时候,就是各种的鄙视? 在自己的手上,没有宦官干政,没有后宫干政,没有外戚干政,自己比哥哥更加勤政,分明是自己更加英明! 但凭什么,朝廷上的百官,那么多人都在怀念天启? 我朱由检比秦皇汉武比自己的父兄更加努力,朕一继位,就扫除了阉党,将朝政大权收归于自己手上。 试问这样的魄力,还有谁能有? 崇祯想着想着不自觉的感觉满身凄凉。 这些事情他从前从来没在意过,但自从继位以后,自己踌躇满志,到头来一事无成,让他的心态已经发生改变。 以前苦苦压制的虚荣心,妒忌心、欲望,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终于彻底的爆发了。 朱由检突然之间觉得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 自己明明比父兄更努力。 但为什么,自己会沦落成今天这样?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父兄更好命,他们的运气比朕更好。 朱由校靠着袁崇焕,靠着魏忠贤的横征暴敛,靠着郭绍的帮助,才有了宁远大捷,才有了天启一朝所谓的中兴。 这一切说到底,难道不是运气吗? 朕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无非是运气不济而已。 只要朕重新夺回权利,运气就一定能好起来! 他想要利用王承恩,利用自己的皇嫂,在朱由检看来这一切都没错。 所以他心安理得,现在是以后也是这样! 朱由检重新拿起来放在一旁的毛笔继续练字,忽然之间他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某一刻,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但也就仅仅只是那一刻而已,在过去了以后,他的手又变得坚定起来。 纸上也被他写出了四个字:“尧天舜日” …… 与此同时的总理府。 郭绍也和崇祯一样,都在心有灵犀般的练字。 他同样在纸上写下四个字,但意思却截然相反:“风雨如晦” “都督,任贵妃求见!”马国成来到郭绍面前,轻声禀报道。 郭绍随手将笔放下,道:“让她进来!” 须臾之后,任贵妃从屋子外面进来。 一进门任贵妃就注意到了郭绍写下的四个字,看了这四个用楷体字书写的大字,任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 “都督,想不到你还是位书法,大家居然还会楷书。” 郭绍讪讪一笑:“写着玩的罢了。” “都督,风雨如晦,这四个字有意思。”任贵妃若有所思。 郭绍将自己的字收起,转过身问道:“任娘娘,是不是懿安皇后那边有新消息了?” 任贵妃闻言,霎时有点不高兴了: “都督,你的意思是不是为了那女人,我就不能来见你了,对吧?” “怎么会。”郭绍连忙陪笑道,“娘娘只要来找我,绍随时欢迎。” “只怕都督是心口不一哟!” 任贵妃对郭绍冷笑揶揄。 “好了!”任贵妃抬头看向郭绍:“张嫣要有行动了。” “哦?”郭绍的表情马上变的无比炽热。 “看看你那个样子!一提到那女人,都督就恨不得把她吃下去!”任贵妃冷冷说道。 郭绍眉头一皱,任妃这娘们对张嫣恨意这么大?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任妃被张嫣压制了那么久,要说不恨才是真的有问题。 “娘娘!”郭绍耐着性子好言说道:“如果你还想要我之前的承诺,就赶快把最新消息告诉我。这对你我都是有好处的。” 任贵妃这才说道:“她请你过去!” “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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